我们习惯了这样一句话,“再等等吧,明天再说。”可谁又知自己或身边亲人还有多少个明天可供等待?
患老年痴呆症已多年的罗叔,每次见到我时,总是抖抖地拉着我的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讲不成一句话,急得眼泪直流。他残存的记忆里,一定还有过往关于我的印象碎片。
得知罗叔住院了,我想去看他,罗叔女儿说,你咳嗽这么厉害,还是别来了,等好些再到家里来看吧。于是,我就一拖再拖,因为咳嗽迟迟不好。这一拖就是一个多月。咳嗽稍轻些时,又因这事那事,拖了一天又一天。听说罗叔出院了,继续拖了一天又一天。
这天中午快下班时,我接到电话说罗叔不行了。我赶紧往医院跑,刚到停车场,又一个电话追来,说罗叔刚走。我一路小跑进急诊室,看到亲人们围着一个瘦小的身躯在哭泣。罗叔头朝后仰起,一双深陷的眼睛大睁着,一动也不动。
罗叔就这么走了。眼泪流出了我的遗憾和伤悲。我哭着说:罗叔,对不起,我本来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如果早知再见时阴阳两隔,还有什么事由会阻挡我去看望你的脚步?
罗叔儿女双全、老伴陪伴左右相比,黄叔是个可怜人。他是位五保户,孑然一身,又身患残疾,下肢不能行动。十几年前,我采访时认识了他,每个月发工资时会去看他,给他送点钱,带点吃的用的。之后,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社区,再之后,他住进了福利院,就在我生活的小区附近。虽然给的钱多了点,带的东西也多了点,可我去看望的次数少了,基本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有时一忙就忘了,黄叔想我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答应尽快去看他。但因这事那事,这理由那借口,往往拖了一天又一天。
这一天,黄叔又打来电话,说他搬地方了,住进了新的敬老院。我说,那地方离我单位很近,改天我去看你。这一改天,就改了不知多少天。其间,我出差、回老家探亲、生病,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这天晚上,我和老公散步经过老福利院的废墟,我感叹说,应该去看看黄叔了。
就在第二天快下班时,我接到了黄叔远房侄子的电话,说黄叔可能不行了。我马上赶往福利院。黄叔眼睛紧闭着,已经不能再睁开了,大口喘着粗气,尚存一丝游离意识。我握着他热热的手,通过掌心传递着我心底的愧疚。他知道,他一定知道我来看他了,他的手指微弱地动了动,用他掌心的余热留给我最后的留恋和温暖。
黄叔曾说过,我是他最亲的亲人。而我,却让他空等了一天又一天。那一天又一天,我都在忙些什么呢?
如果早知再见时再也无法交流,还有什么事由会阻挡我去看望你的脚步?
人生,总有太多的遗憾,有些可以其它方式弥补,而有些便成为永远的恨憾。
爱一个人,就去对他说;想做什么,就去为他做吧。
你能把握的,只有眼前,只有当下,只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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