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眠。
无眠的夜,记忆就像一场又一场电影里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地滚动、播放。
今年的夏,是多雨的。多雨的日子,也平添了几多的愁绪。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屋顶,落在窗台,也滴滴落在心里,本来就不太明朗的心情愈加沉重。
一直以来,对女儿学习抱着极大期望的我,被女儿急剧下滑的成绩伤的体无完肤。既无能为力地去改变她,又找不到出口让我发泄心中的怒火,心情像被雨水打落的叶子,狼狈到极点。
晚饭后,带着一颗患得患失的心撑一把雨伞,走在落寂的人行道上,借着雨水来冲刷心中的焦虑和不甘。豆大的雨点像子弹一样疯狂地射向道两旁的梧桐树,又“哗哗”地落到我的雨伞再跳到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我索性在雨中慢了又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看花,看草。亦或是看心情?
余光中,瞥见一拐角的狗尾巴草里隐着好些紫色,是许多小巧的花朵。如卷帘的瀑布的雨中摇曳着开放着颜色。我走近,扒开草丛一看,原来是洗澡花。土生土长的洗澡花,是再熟悉不过了。往日不曾多留意,今天再见它们,心中忽然多了些莫名的情愫。
小时候,我家住的第二座房子,是土基砌起来的座东朝西的灰色小瓦房。房子后面是一座山,前面是一条河。在房子建起来的第一个春天,周围空地竟发出许多绿色的植物。到了五月底,这些绿色植物竟开出了一朵朵像喇叭一样的紫色小花,我们叫它洗澡花。名字虽俗气,却蕴含着泥土的芳香。我那时虽然小,却清晰的记得,这些洗澡花是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在别人家屋外摘来的花籽种子用来“打仗”的。这些种子被我们扔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无需人为的养护,它顽强的生命力让人感动。
夏天一到,每每吃过午饭,我们就来到离我家300米处河面最宽敞的地方,卷起裤腿,赤着脚在河里洗澡、打水仗、抓螃蟹。搬起河底的鹅暖石,经常看到许多小螃蟹,偶尔也能抓几只大一点的。可大一点的螃蟹的两个钳子特别厉害,手如果被它夹住,甩都甩不掉。渐渐地,我们也学到了一些经验。抓大螃蟹的时候,一定要先紧紧抓住它的两只大钳子。一旦不小心被它夹住,就立马把手放进水里,螃蟹瞬间就放开它的两只大钳子拼了命地逃。整个夏天,我们的笑声在河水里徜徉。
每天玩到洗澡花开花的时候,就听见妈妈喊:“四丫头,回来吃饭了”。我才从河里走上来,拧着鞋子光着脚,匆匆地往家走。
弹指一挥间,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越来越多华贵、漂亮的花搬进我们的家里,摆在公园里,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儿观赏、拍照,文者也给它们赋予诗意的人生。洗澡花因过于普通,渐渐地被人遗忘。而今日的雨中再见,也许只有我有几分的感动吧!
四季的轮回,转眼夏将尽,曾经那一遍又一遍“四丫头,回来吃饭了”已经成为我儿时永不褪色的幸福标签。
如今,我们的孩子,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爸妈对生活、学习、身体的关心,也变成了无休止的唠叨,让她们对学习越来越抗拒,越来越力不从心。她们学习的压力,我们生活的压力,让彼此的心都因此负累。人心一旦有了负累,生活也就失去了它的本真。现在的孩子,又是拿什么来作为她们的幸福标签呢?
蓝天的蓝留在我的记忆里,白云的白依旧是我心中的梦。想起雨中偶遇的那株洗澡花,虽被人遗忘在拐角的草丛中,依然以一种顽强的生命力高傲地展示自己。此刻,雨声更加紧密,而我已不再患得患失,心宁静而淡泊,快乐油然而生。
做一株普通的洗澡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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