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波澜

考场波澜

                          01

今天期末监考，学生600余，分14个考场，位置按上次考试成绩依次落座。

不爱什么来什么，我监13场，看了就有些头疼，你懂的，经验告诉我， 某个房间正有艰难和煎熬这双重苦难在虎视眈眈。

准确地说心情是喜忧参半，人骨子深处总是期盼一点挑战的不是吗，太平静了就喜欢发生点什么，而且一定会发生点什么，就所谓该来的一定会来。

不一样的戏码。

监考的老师都知道，其实监前几场那就是福利，尤其第一场，那都是人尖儿，发了卷子你基本就是个摆设了，没人再关注你，虽说偶有心态不好者老觉得别人家田里秧正苗红，但大概率没有问题。你是修身养性还是神游世界都是安心之选， 你身心是自由的。教室里是一片让人心静的沙沙声。

而后两场你则要呕心沥血，瞪眼到天明。

                        02

思绪交错着号角已响，起身征战。未至其门先闻其声，13场门内欢声一片，正在上演李白的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并没有考试的模样。

五次三番“安静安静”之后，试卷分发在手。终于：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初期的安静只代表他们在寻寻觅觅那些似曾相识之处。然后不出十分钟败下阵来，教室内便有情绪流动：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由1转至13考场烟火气会逐渐浓重，大概率他们关注的是你而不是试卷，我无法安坐只能站立。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用心体会：那故作平静的表面总是暗流涌动，斗智斗勇的片段轮番上演，那看似无辜的小眼神早就受了内心顾盼生风的支配而无法不有所动，所谓相由心生。往往，这里能最原始地体现人性，而内心的挣扎又怎能不动容，所以老师被锻炼得几成天性，大都具备火眼金睛，会立刻在蠢蠢欲动下的平静之中洞察始作俑者。

其实心有所动又怎能波澜不惊，话说你不是007，没那道行。

                        03

你瞧，靠墙第二桌前后那俩女孩儿，前面的身子斜后倾，桌上半壁江山做拱手状，后面女孩儿紧往前贴做倒头无察状奋笔疾书，但话说你俩那显山露水的距离，敢说你俩没外表冷漠内心狂热？敢说在不直视我的同时没在心里对我含情脉脉暗送秋波？我假做扭头，余光就会瞥见你们迅速前仆后继暗通款曲。话说，这是考试，距离产生美，不分疏密不就是拱手证据？我迅速扭头，她们只能未遂。然后低一眼高一眼地继续试探。这猫和耗子的游戏真是滑稽。

靠窗右排倒数第三桌男生你要干嘛，觉得我关注左边了，你就不在射程范围？居然闪电回眸两次，跟考试答案玩蓦然回首呢？

让我脑中立现画面：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我向右侧目，你回归神速动若脱兔，跟我比颈椎呢？好歹我也刚牵引过呢。

求：站在讲台余光的阴影面积？估计你数学也不太好。

这一幕一幕在我内心都幼稚可笑又可悲，可怜的孩子们，你们一定要以一种恐惧来抵抗领一种恐惧吗？这真的比努力要来得简单？

黑板上赫然的诚信考试让我无语。

                          04

最后一排一个男生早已不答题，盯着我好像我脸上有答案一样目不能移，一般我看回去一两个回合，对方也就作罢，呵，今儿这个厉害，对视良久呆若木鸡。眼珠像儿时玩不眨眼比赛的游戏，我下台阶，他姿势仍如泥偶，我这才恍然，这厮早已大梦西游去也，根本是个佯睡高手。不像我眼皮子底下这俩，一阵子表演“青鸟殷勤为探看”被我眼神毙杀之后，见偷袭无望已酣然睡去，我已扒拉三回，他们只把自己牛皮糖一样粘在桌面不为所动，好像只有我担心那三尺垂涎沾染了答题卡而不能被读卡器识别怎么办。

“叫不醒装睡的人”？更叫不醒昏睡的人，不信试试？

这些孩子怎么了？考场能这般坦然？更可怕的是这成为他们的习惯？

我们各自有多少内心独白，有多少心理交锋，多少眼神的较量，天，这个考场必是戏精培训基地呀。

三队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地跃跃欲试，就在失控的边缘，抓现行？扼杀在襁褓？思想斗争着。

抓？万一冲突了被追杀怎么办，这两天接连女教师女医生惨死的新闻还没消化，身处高危职业，我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忍着？可这情绪怎么就忍不了呢？

可，这不是敌战现场，谁没年轻过？谁没有过愚蠢的萌动？

 

                          05

我弄出一点声响然后发声：提醒一下，不会个题没啥，可作弊被抓就丢人了，前面的各科也都记零分了。

此言一出，那些平静遮盖下的“火山”立刻像见了芭蕉扇，哎 ，我又秒变铁扇公主了。

三三两两选择睡去，教室归于彻底的安静。。。

下去小转，发现一个简单问题40人只一人答对，像是彩票。

铃声起，鸟兽散。我感慨：一人中签你们也是够牛。

一学生笑：我们这考场能有一人答对您就偷着乐吧。

我晕：那才刚这硝烟弥漫都互相要抄何物？

考场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