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夹缝里讨生活的人,或者是从夹缝中冲出去去重新寻找自己的天空,或者就只能四面碰壁,四面讨好,而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曾国藩就属于后一种类型。
他由于畏清庭,畏洋人,而做下丧失国格的事,由于处事违心而内疚,由于悖情逆理、遭到舆论的谴责而终日闷闷不乐,这位天津教案的镇压者在办案过程中的心态是非常矛盾的,也是这位早年重视“华夷之辩”、中年首次提出创办洋务以图自强的曾国藩,在他的晚年却做出了如此屈国屈膝、丧失勿忘勾当的原。他这位悲剧人物产生的原因也正是当时时代的悲剧。
曾国藩在太后面前是如此之恭敬,他的奴才相的最明显的表现,则是在慈禧太后召见他时所做的回答里表现了出来,内容极为空泛,除了机械的回答太后的问题,毫无自己的观点,此外就是叩头,对自己诚惶诚恐的责备,那种在官场中挥洒自如的态度荡然无存。不过,慈禧和曾国藩这一君一臣,在认识外国教堂,外国政府和教堂的关系问题上还是很清楚的,曾国藩也非常明白“加以整顿”传教是怎样一回事。但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切实有效的对付教堂滋事,也只能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感叹;对于愿意实心任事而年龄已经非常大的曾国藩,自然更是感到遗憾。
他虽然“内疚神明,外惭清议”感到非常忧郁,又缓眩晕、目疾、肝风等病,身体已经到了十分衰弱的程度,但他这个人终究还是重视修养,严于律己,有责任感的,故他就任两江总督的时候,依然做到孜孜不倦,夜以继日地工作。
曾国藩的这些改革措施如果能逐一实行,清兵的战斗力一定会得到很大提高,从房内为主转向抵御外敌,可惜当时的清政府已经腐败不堪,又有几个人能像曾国藩那样头脑清醒呢?
曾国藩在他的暮年初亲自到达上海,除对新造的轮船进行查看以外,还与李鸿章一起奏请朝廷,派一批青年到美国学习科技知识。为自卫而训练兵勇。为自强而学习西方,就是这位“老成持重”“百僚是式”的曾国藩在政治上的远见及其所具有的光辉思想。他在镇压太平天国后地位得到很大的提升,在处理天津教案中却又成为了时代的牺牲品,而在建设军队与向西方学习时,则走在了时代的先锋。在金陵时的曾国藩还对吏治,河道,海运,盐政等等事物非常关注,还预筹与日本通商,修约章程,又在上海与奥斯马加国换约,总是在忙忙碌碌的工作,真可以算的是上为国忘躯。
国藩一生都非常注重自我修养完善,自我完善,在暮年更加注意对自己进行批判和苛责。他的一生中最后一封家书中这样写道:仕途险峻,在官一日,即一日在风波之中,能妥贴登岸者实不易易。这句动彻千古官场之言,也就是他为什么要一生小心翼翼的原因所在。
从一件件小事就可以看到他如何严厉的管理自己的部下,管理自己,济济百官,天下能有几人像他这样。
曾国藩在金陵的这一年中似乎已预知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对家人总是给予谆谆告诫,他殷切的期望兄弟子侄互相切磋,以勤俭自持,以“忠恕”教子,要令后辈洗净骄惰之气。多敦恭谨之风,庶几不坠家声耳。又对两个儿子嘱咐道:尔辈身体皆弱,每日须有静坐养神之时,有发愤用功之时。一张一驰,循环以消息之,则学可进而体亦强亦。又将他所知道的前辈的养生六事,再次告诉了家人,曾国藩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衰弱了,却反复向家人提出养生养生之道,实在是人到晚年其言也善也。
曾国藩不但在政治、治军、修身、诲人等方面从不放松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在治学方面他也总是持着孜孜不倦的态度。
在吟诗为文的同时,曾国藩依然没有停止到对书籍的研究,居家阅读,行船坐轿阅读,这已经成了他几十年的习惯,他告诉家人说:余衰退日甚,每日常思多卧多躺,公事不能细阅,抱愧之至。看书未甚间断,不看则此心欲觉不安。目光似更昏蒙,或以船轿中看书稍多之故。他甚至自同治十年起规定每天都要看几页《资治通鉴》,随手记录大事,以免忘掉。他发病后,还不忘读《理学宗传》,二月初三日他把其中的张子卷读完,第二天便与世长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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