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很好，下面好狠！”

文图 | 南楚人

图文无关。摄于湘西王村

上午单位开编前会讨论选题，领导讲了春节前亲身经历，大发感慨：上面很好，下面好狠。

他有个朋友在长沙某区开了家小公司，年前开业。公司所在地居委会，或者一个类似小机构，不请也来祝贺，打了1000元红包，却要求这家公司开发票。小公司不收红包，不行，一定得收，发票也一定得开。这有点奇葩，倒也勉强可以接受，让人难受的还在后头。小机构来人拿了发票后，又要求公司返还1000元，理由他们来了五个人，人均200元。

很明显，小机构送的1000元公款，可以报销的，而他们索要的1000元则是个人好处费。

这件小事后来有点尴尬。因为送的1000元必须开发票，开了票钱就进了公司账。而他们索要的1000元，这家小公司没有开支预算，总经理不愿意为此请示董事长，最终自掏腰包。可总经理钱包里只有800元现金，全部给了他们人家还不依，一分也不能少，只好找员工借了200元钱才打发了。

开业的喜庆，因为这几只苍蝇，坏了美感。这种地头蛇式的小人物，看似微不足道，其实很多中小公司根本惹不起，得罪了他们，兴许哪天祸从天降。

这个选题没有确定，领导怕朋友有顾虑，要先征求他的意见。可以肯定，不会报道。

类似不起眼的小事，不时都在发生。

我的一位好友也遇到这样的委屈。与前面那家小公司不同的，朋友的公司在当地属龙头企业，我以为他在当地可以很牛，至少能够自保，结果也无法逃脱被盘剥欺负。

朋友两口子都是当地人，他老婆家从后山接下来的水管有一天突然断了，一查被人为挖断的，破坏者要求他家给5000元钱。这种明目张胆骑在头上拉屎的事，发生在他老婆家，不可思议。朋友的性格比我好不了多少，咆哮着即使企业不搞了，也要讨个公道。

我听说后非常气愤，附和支持他。冷静一想，最终劝他三思后行，因为对方是一个职能部门的小干部，而朋友的企业又才起步，远没达到能够昂首挺胸的地步，一旦得罪了这种穿公衣的流氓，搞不好真的会有无妄之灾。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可以不要企业，但他浓厚的回报家乡的情怀也就不了了之，那上百的工人怎么办？那些三角债怎么办？

朋友要出气，我相信完全做得到，他有丰富的人脉资源，特别曾经在媒体工作了十几年，结识了一批爱打抱不平的兄弟，即使现在媒体已经每况愈下，但要教训那个小流氓，直至送他进监狱都不是太难的事。这种人嚣张惯了，既然敢明目张胆欺负他家，肯定劣迹斑斑，一查一个准。

朋友最终没有动用媒体资源，而是找一位领导反映，没料想说着说着忍不住嚎啕大哭。很显然，他在家乡创办企业所受的委屈，绝不是一两人，一两起。

他老婆家的水管接上了，但也没有追究那个流氓公仆的责任。

我有时真分不清这样做对不对？姑息养奸。可怎样做才是对的？

以前，我一直很较真，凡事讲道理，讲法律，结果发现这是情商超低的典型特征，很多事，不仅没有理想结果，反而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后来才明白，这原本就不是一个讲道理讲法律的时代，慢慢变得麻木起来，得过且过，甚至学会了偶尔也耍耍流氓。比如，我爱转一些有观点的文章，一些批评社会不良现象和虚伪的文章，认为批评才是对这个国家和民族真正的爱。过去要有人说这说那，会和他辩论，现在爱看不看，爱理不理，若有人真把自己当回事，直接拉黑。我还真这么干过，有一次也不知转了篇什么文章，一个培训班的班长留言，严厉批评我不该转。我不回应，拉黑。他之前，只拉黑过一人，一个货真价实的骗子。

纪委一直在查雁过拔毛，可真正查到的九牛一毛，因为被拔几根毛与被秋后算账打击报复的后果相比，代价还是要小得多。揪痛了，也没几人敢吭声，更不用说举报了。

连几十年不开窍的我都在适应高情商社会，蓝廋香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