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为石，命该如何？

 

我若为石，命该如何？

         文/袁一笑

     夜半，梦醒。我掀开被子，擦了一把脸上冒出了冷汗，捏一捏身上湿哒哒的肉，还好没有石化。这断断续续的奇幻梦境，着实太过骇人。梦里，我变成了石头，而且还是不同的石头！

　　 头一遭梦境天塌地陷，四周泛滥着无远弗届的洪水。有一头长着蓝色头发的家伙撞倒了一根长可擎天的大石柱，于是：“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总之身处一片水深火热的混沌之中。后来，有一位人首蛇身的女子将我拾起，和一帮泛着五彩神光的石头放在一个大龟壳中，就着烈焰给炼了！不知怎的，身下甚热，只得趁着那女子不注意跳出壳外。我在混沌之中，望见女子忙忙叨叨的从乌龟壳里捞出石头，送上了天去。来来回回无数次，最终女子不再下来，水火也顿时消失无迹。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我他娘的赶上女娲补天啦！假如身受煎熬历炼之苦，我是不是也有补天之功呢？看来，我是顽石一块，没有补天之材了。正自哀自怜的时候，那个满脑袋蓝毛的家伙踢了我一脚，“嗖”的一声，我就飞走了。

　　 第二遭梦境是这样的，我还是块石头，一块浑身发紫的灵石。身处于天地玄黄之外，饱经地水火风之苦，忽地一道金光，我身披一袭紫纱冲将出来。我嘿嘿一笑，说不出的邪恶。动一动手指，地动山摇，我竟然具备了无上法力。正准备大干一番，突然间眼前冒出了一个三头六臂的家伙。只见他脚踩风火轮、手执火尖枪、擎着乾坤圈，身披混天绫踏着一朵祥云而来。他高叫着：“妖孽看枪！”便冲了过来。我高喝道：“老娘岂会怕你！”梦里我也很纳闷，怎么堂堂男子，竟然自称为老娘。眼看枪到，双手一挥，那个家伙便飞了出去。我轻蔑的一笑，便搅动起天地来，扰的四方不得安生。只觉得改变世界是十分快意之事。这人一旦能耐大了，再加上不受道德制约就无法无天起来！不作死就不会死。突然天上冒出个白胡子老头，高叫着“石矶受死！”扔下个“九龙神火罩”把我给烧了。我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不知不觉就昏了过去。

　　 第三遭的梦境最为奇幻，我置身于一处山水绮丽的奇景当中。耳旁涛声不断，头顶祥云流彩。又是一道金光，我便蹦了出来。动动手脚，迅捷无比。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后来，从东海龙宫抢来一根铁棒，支起了“齐天大圣”的旗号，当了山大王。看来，我又成了美猴王了。梦里的我，追寻着大圣的足迹，在地上领着猴子猴孙大搞建设，在天上扯着老神仙的胡子大闹天宫。当然后来也没有逃脱佛祖的五行大山，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莫名其妙压在了五行山下。当我喝着铜汁，嚼着铁豆，反思着自己年少轻狂，不知安分守己之时。心中也不怎么害怕，毕竟未来会有个唐僧骑着白马来救我。索性，就当把宅男吧。等待是痛苦而漫长的，于是我又昏昏睡去。

　　 最后一遭梦境很是奇怪，我只是一块石头。没有了神通，失去了妄念。我在想，我还能有何种际遇呢？我思考着，等待着。看来，即使你是块石头，生命也可以如此离奇。不能因为耐不住生活的煎熬而失去对补天理想的坚守；不能因为突然有了能力而胡作非为，泯灭良知；更不能怀着虚妄的野心，而向自己的宿命挑衅。假如生为凡人，就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就好。但现在，我就是块石头。没法子，只能挨着。受自然的变迁，感时光的流逝。借岁月之水，涤荡自己烦杂不明的内心和修为，当一个好石头。虽然我掩埋在大地之下，但我相信只要不忘好的初心，一定会重见天日。到那时，无论是补天，还是取经，甚至铺路造桥，哪怕身在老坑中，我也会有绽放自己，拥有价值的一天。

　　 当我自我暗示的时候，一个普通人将我挖了出来。我看得出他惊喜的眼光，很显然我应该是比较值钱的那种石头。不过，这时，我被安放在一个车床旁，一个渗人的机械转轮咆哮着向我驶来……

　　 梦醒了，我擦了把汗水，拔掉了身下的电褥子。喝口水后，心里琢磨着一件事情：假如我真是块石头，命运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