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0年秋天的某一个晚上，三男一女，四个15 —18岁左右的孩子——
山村夜晚（图片取自网络）
四个孩子的爸爸都是木匠，平日里从山上砍了一些树，加工成了做家具的方料，打算拿去卖钱给孩子缴拖欠的学费。这天是星期天，几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体谅父母的辛苦，相约晚上结伴一起背木料去20里外的街上卖。实际上孩子们也难得去街上玩玩。
为什么要晚上去呢，因为近期森林砍伐太严重，林业员只好每晚三点钟在通往市集的必经路口设卡堵截，抓到既要被罚款，还要扣下木料，所以很多人为了逃避拦截，都选择在夜里三点钟之前伺机通过卡点，通常过去了就没事。护林员即便发现也不追赶，因为他们以为不是本村人。
这天凌晨两点刚过，四个孩子各自背了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料出发了，因为不敢走大路，只好走森林茂密两村交界的山顶小路，那条路也近一些。
约半小时左右，他们爬上了村外的山梁。今晚没有月亮，但路还基本看得清。
因担心被人发现，他们也没人带手电筒，就这样摸黑赶路，反正这是条熟悉的路。特殊生活环境练就了山里人许多特有的基本技能，走夜路是习以为常的事。
他们走啊..走啊...肩上的木头越来越沉。女孩名叫金珠，她实在背不动，一次又一次地问：“金榜哥快到了吧，我肩膀的骨头都要压碎了“？金榜不知听到没有，金珠连问几次也没见他应声。
又有个孩子压低嗓门说：”哎呀，钟欣欣，你的木头又撞到我的头了，眼瞎了吗“？
“你别开口就骂人好吗，天这么黑糊糊的，我又没看见你在哪里” ，钟欣欣回答道。
前面又有人在骂：”如意，你带的什么狗屁路哇，怎么坑坑洼洼的，这条路应该不是这样的”？
他们走哇走，就这样不停地走，每个人都感觉一前一后跟着的，说话也相互听得见，可每个人又似乎没有看见前面的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听见金珠开始哭了，“我都要被压死了”！“你哭个屁呀，你就是金珠（猪），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要来，就快到了”，大哥骂道。奇怪的是他们谁也没说要停下来歇一歇。
继续走，一直这么走、走、走... 肩上的木头一会撞到人，一会又咣噹轰隆地撞到树上... ...
咯咯咯...咯咯咯... ...公鸡叫了。
汪汪汪... ...两条恶狗从山下疯狂地冲上山去。
还有一个早起牵牛喝水的老头连叫几声：“谁在我的山上，又偷我的树是吧”？
这时候几个孩子才缓过神来，啊？天都蒙蒙亮了！噫！我们怎么还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人全都傻了，扔掉肩上的木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两个哇地哭了起来，他们居然整个晚上没有走出200米，也不在原路上，就在一片山林里兜圈子。
那老头走过去一看呀，几个孩子衣服挂破得象叫花子。有的手背上、身上刮破了道道伤痕，有的鞋子没了，脚都踢破出血了，更有一个头上撞了好大一个包，血流在背上把衣服染红一大片，总之是惨不忍睹、狼狈不堪 ... ...
爆炸性新闻立马在山下村子里传开了，成群结队的人涌上山顶看个究竟，众说纷纭。
有的说这山上以前有上吊死的地主恶霸没人埋...... 有的说这片山埋了好多个病死的小孩，有的说他们是被鬼迷住了... 有的说... 有的还说... 反正说啥啥的都有，这简直是太离谱、太荒谬了嘛。
世上哪有什么鬼？笑话! 我是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可是今天的事又是事实呀。
说出这话不到一年，有一次我下乡给邻村人家修理家用电器，深夜11点钟左右打手电筒经过离那里不远的一条路回家。突然，手电筒不亮了，怎么摆弄都不行，备用灯泡换了，也不行。
我是懂电子的修理师傅呀！那时候我是武汉一所电子高校的留聘教师，有机会就下乡捞点外快。
接下来也是整晚在那片山上转悠... 走得真累呀，脑子迷迷糊糊，脚都拖不动了。本来很轻的电子元件和仪表工具背包这时越来越重，感觉足足有两百斤，压得人都要散架，背不动也放不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没想过究景还有多远，也没想过要去哪里，就这么机械性地走。
仿佛间想抽根烟，索性坐下来，模模糊糊地划亮一根火柴，点上香烟猛抽几口。火柴梗随手一扔引着了地上的枯叶杂草，我慌忙起身去扑火，哇哇哇!!! 怎么回事呀？天都亮了？
定定神惊恐地往四周看看，脑子似乎有所清醒，才想起我是昨晚开始走的，到底怎么回事？身上一阵接一阵发麻。感觉头皮发紧、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
惊魂未定，扯开噪子喊：”山下有人吗？快来人啊，有鬼呀”! 双腿瘫软想跑也跑不动，只好喊。
几个男男女女从山下嗷嗷地冲上来，看见人，我的心跳才慢慢减速，都是认识的人。看见我两眼血红，脸色乌青，直把他们都吓得不敢靠近。
“你看看吧，前面几米远就是水塘，你整晚没有掉进去，因为你年轻没结婚阳气重，那脏东西才没敢过来推你，不然可就难说”，有人指着水塘声音颤抖着怪怪地这么说。他不说还好，说了更让我手脚发软、脊背凉嗖嗖地冒冷气、心脏又咚咚咚乱跳。
大伙围过来一看，我手电筒还死死地抓着，手电筒上满是手心渗出的汗水。一按开关又亮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家后，我反复检查、测量就是没找出这手电筒有啥毛病，气得我把它砸了个稀巴烂。
此事过后，再不敢随便想着去捞什么外快了。好久、好久都在想什么原因。后来我找到答案了——手电筒突然熄灭是偶然的突发事件，人走夜路本来心里就胆怯，加上没有手电筒壮胆更是害怕，越害怕越心慌，然后神志不清，一慌神就会乱走，因此... ...
嗯，应该是这样的。可是，这似乎也说不通呀？不，是根本就说不通，说服不了自己。我一个人是因为害怕，那么四个木匠的孩子呢？难道个个都同时因为害怕而乱了心性吗？
——始终是个诡异的不解之谜。
再后来村委确认了这接连不断的怪事，一时间既说不出个所以然，又没法否认，索性叫人放火把那片山给烧了，把树砍个精光，防止发生人命事故。
还有好心又好事的阴阳先生在几处巨石崖上凿孔，竖起几根几米高、血红色的树桩，并绑上血红色的麻绳，一来是辟邪，二来是提醒周围村民这地方不干净。
下一篇：情感‖ 亲历“濒死体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