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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快到一年一度的中秋团圆之日了,看着日历上标记的时间越来越近,大民此刻的心里矛盾不已,其实每年这个节日都是他最纠结的时候。
这件事还要从五年前说起,大民作为从农村飞出的金凤凰,凭借自己的勤奋努力,从名牌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里,在城里买房得以立足,并处了一个城里对象。当时对象小月他们家对于大民的家庭条件没有任何抱怨,他们更看重的是大民这个人。大民和女友小月顺理成章举行了婚礼,婚礼当天,大民在一众亲友的见证下立下铮铮誓言:弱水三千,独取一瓢!我此生定会对小月千般恩爱、万般呵护,给她一生的幸福!
妻子小月听到大民质朴的宣言泪撒现场,轮到她自己发言时几度哽咽。小月回想着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心路历程,内心充满着喜悦和激动。在通向婚姻的这场仪式上,小月和大民的心贴得更紧了!双方父母看着小俩口,彼此为拥有这样一个好媳妇、好女婿感到高兴,并送上了深深的祝福!
婚礼过后,童话般的爱情故事走进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交响曲,生活中虽时不时有些小摩擦,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夫妻俩的感情。
结婚第一年,中秋节赶上小月单位大普查,忙得不可开交,那段时间看着妻子忙里忙外的身影,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大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原本打算中秋回老家的想法始终在嘴里打转,没有说出来。趁着中秋节,带着小月回岳父岳母家,妻子美美地睡了两天,精神状态才逐渐恢复!大民第一次感到面面俱到处理家庭事务是一件超脱现实的事情,必要的时候要做出内心取舍!
结婚第二年,中秋节赶上小月怀孕一个多月,正是反应最大的时候,每天总是恶心呕吐、嗜睡乏力。看着妻子还要坚持上班,加上妊娠反应那么大,大民很心疼媳妇的付出和经历的痛苦,觉得自己必须给小月一个舒适的中秋节,于是带着小月和岳父岳母开展了一场美食之旅,让她在欢乐中分散注意力,至于回老家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这个中秋节给大民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一次感受到新生的力量带给他无限的宽慰!
结婚第三年,孩子出生了。抱着三个多月大的女儿,大民心里美滋滋的,孩子在怀里蠕动着小手、嘟嘟着小嘴。看着妻子满脸的倦容,大民心里一阵酸楚,情不自禁上前抱了一下小月,当时的小月表现出手足无措的表情,一脸茫然。至今回想起来,大民都被小月当时的表情逗得不行!这个中秋节应该是大民第一次小家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那种感觉让大民无比兴奋!或许孩子就是老天爷给大民最好的中秋礼物,孩子太小回老家不方便,自然而然回老家过中秋的想法继续被搁置!
结婚第四年,孩子一岁多开始蹒跚学步,既费力又费人,中秋时正赶上疫情小区封闭,一家三口只能窝在家里。月饼什么的也买不到,小月发挥自己心灵手巧的长处,手工自制了三块月饼,算是给孩子一个有月饼记忆的中秋节。到了晚上,大民和小月带着孩子分别和父母、岳父母视频,在电话的两端送上了最真挚的中秋祝福,那晚的月色特别迷人,一个电话架起了联通的桥梁,让三家人在三个地方成就了天涯共此时、千里共婵娟的美好画面……
现在是第五年……
叮铃铃~叮铃铃,大民被一阵电话打断了思绪,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的电话。
“喂,妈!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儿子,你是不是晕了,现在才几点?我的宝贝孙女还好吗?”
“呵呵,时间看差了!甜甜好着呢,最近学会了很多技能,变得越来越调皮了!”
“今天你爸还跟我说想孙女了,你们这个中秋节能回来吗?”
大民心里一紧,还是说到这个问题了。的确,结婚后还没和父母真正在一起过个中秋节,前几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冲突!既不想让父母伤心,也不想耽误小家的事,目前还没想出两全的办法。
“喂,喂……儿子,你在听吗?”
妈妈的话把大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在呢,在听!”
“今年中秋能回来不?”妈妈又追问道。
“是这样的,妈。我跟小月商量一下,这两天手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得看工作情况!不过,我尽量协调回去!”大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好吧,那我知道了。”妈妈挂了电话。
其实从妈妈最后的话语中,大民还是隐约听出了一些失落感。
到了晚上,小月下班从单位回来了,大民立即凑上去,有点谄媚地帮她揉揉肩膀,然后说道:“老婆工作一天辛苦了!为夫帮你放松放松!”。
“这是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是有什么事吧?”小月狐疑地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婆每天忙里忙外很辛苦,老公应该好好伺候一下!”大民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说就算了,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别别别,是有这么一件小事!”大民忽然一张正经脸。
“爸爸,陪我去玩吧!”甜甜跑过来拉着大民的手。
“宝贝,等一下!爸爸跟妈妈商量件事,完了陪你去玩好不好?”
“不,不,不,就要现在嘛!”甜甜纠缠着。
大民显得有些无奈,“这样吧,宝贝!那你能不能先回答爸爸一个问题?”
“什么呀?”甜甜娇声问道。
小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民,心想用女儿来当挡箭牌,那我今天就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天上月亮最圆的时候是什么节日呀?”大民诱导着问道。
“嗯嗯嗯,咿呀咿呀咿呀……”甜甜摇了摇头。
“是中秋节,也是家人团聚的节日!明白了吗?”
甜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是团聚的,爸爸在,妈妈也在,甜甜也在,嘻嘻嘻……”
“甜甜说得对,除了我们三个,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中秋节凑在一起才算真正团聚……”大民终于说到重点了。
“嗯嗯嗯,我想爷爷奶奶了……”甜甜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这让大民始料不及,心想宝贝闺女真是神助攻,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小月这边。
“甜甜,宝贝确实很长时间没见到爷爷奶奶了。”小月顿了顿,大民觉得有戏,紧接着又说到:“可是妈妈中秋节可能要值班,如果我们回去见爷爷奶奶,那姥爷姥姥想甜甜了怎么办?”听到这里,大民心里凉了大半截,大民想着先静观其变。
“可是,可是……”甜甜着急的嘴里直乌拉。
“就这样吧,宝贝!你先去找姥姥玩会!”小月不由分说地说道。
甜甜悻悻地走了,看着孩子落寞的背影,大民突生心酸。
“你不应该这样跟孩子说,她会因为自己的小心愿未达成而伤心的!”大民对小月说道。
“那我应该怎么说,总好过答应她又失信于她好吧。你刚才要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事?”小月反问道。
“我的确是想和你商量中秋节回老家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你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大民说道。
“没时间也没精力,不是我不想跟你回!”小月针锋相对道。
“那好,既然这样,到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说完,大民就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大民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结婚几年来无论是什么原因,想回家与父母共度佳节的愿望一直未能成行。今年要不是母亲提出来,大民本想再打个马虎眼蒙混过去,可是这不应该是常态,必须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想着想着,大民就这样睡着了,在梦里梦见他在村边的小溪和一众小伙伴一起赏月,畅谈人生,爸爸妈妈带着月饼和水果发给大家……
第二天一早,大民醒来的时候发现小月已经起床了。他赶紧起来收拾完毕走到外面,看到小月正在给孩子准备早餐,一脸嫌弃地看了看他。等岳父岳母就位后,大民坐了下来,心里还想着昨天的不快,转念一想这个事情也应该和老人商量一下,于是说道:“爸、妈,有个事想和您二老商量一下,这个中秋节我恐怕不能陪你们过了,到时候让小月和甜甜陪你们过节。”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岳母赶忙问道。
“没什么,本来想着中秋节能回老家一趟。不巧的是小月那边可能要值班,我一个人又带不了甜甜,所以想着又得麻烦您二老给帮忙带带甜甜,我一个人回去一趟……”
这时小月瞪了大民一眼,随即说道:“赶紧吃饭,吃完去上班!”
“小月,你干什么,让大民把话说完。”岳母说道。
“没什么了,眼瞅着中秋节就要到了,所以想着提前商量一下,看看这个解决办法行不行?”
“不,不,我想爷爷奶奶了,我要和爸爸一起……”甜甜娇声娇气地说道。
岳母没吱声,岳父搭腔道:“先吃早饭吧,你们上班时间来不及了,等下班回来再说吧!”
大民到了办公室,一上午都有点心烦意乱,他不明白小月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也感到自己的无奈,连父母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但转念一想,或许中秋节小月确实需要值班,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可是晚上回家怎么跟岳父岳母沟通,怎么面对小月,越想越乱,不禁有点坐立不安……
这时办公室有人敲门,大民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进来”。
“怎么啦?谁惹你了?跟吃了火药桶一样……”
大民闻声抬起头,这才发现是经理,赶忙站了起来说:“经理,是您呀!您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听听你对公司准备举办的“中秋感恩父母”活动有什么建议?”经理说道。
“我,我……,没,没,没什么建议!”大民结结巴巴地答道。
“平时这种事就数你点子最多,今天怎么哑巴了?算了,给你点时间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说完,经理转身离开。
大民此刻的心里更难受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这点上自己最没有发言权了,家里的关系自己都没有处理好,还能给活动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在焦躁和不安中终于等到了下班,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家里走去。
刚回到家,甜甜就欢快地跑到门口迎接,连连叫着“爸爸~爸爸……”
大民一把抱起女儿,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来到餐厅时,只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快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小月招呼到,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
“嗯嗯,马上!”大民放下甜甜,径直奔向洗手间,他赶忙洗了洗手,然后又用冷水洗了个脸,想用冷水浇走自己的愁容。站在镜子前看了看,一天的颓丧也已基本消失殆尽,然后走出洗手间。
刚坐上桌,岳母开口了:“大民,我和你爸,还有小月商量了一下,你早上说的也是实情,况且你们结婚后中秋节也没回过老家。这个中秋节小月又走不开,孩子你一个也带不了,我看你就一个人回吧,完了替我和你爸给亲家公和亲家母带声问候!”
大民没想到的是岳母说的这么直截了当,赶紧应声道:“好吧,那就要辛苦您和爸了,中秋节也休息不成,还要帮我们带甜甜!”
“一家人还说那些话干啥!”岳母说道。
一旁的小月用诡异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大民。大民不解,心里又犯起愁来,自己是回去了,可老人家想见孙女还是见不着。算了,先硬着头皮回去再想其他办法吧!
眼瞅着中秋假期到了,大民提前买好了回家的车票,在中秋假期的前一晚搭上了回家的列车。一路思绪万千,一路飘飘荡荡,第二天早上终于到达目的地,下车后他一路小跑奔向火车站出口。此时,电话突然响了,大民拿起来一看是小月的电话,“喂,小月!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已经到家了,甜甜乖不乖?”
“大民,我和甜甜都好着呢!就是有点追不上你,你跑那么快干嘛?”小月在电话那端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叫追不上我?咱们离得这么远你当然追不上了!”大民一时没能理解,一脸懵。
“你回头看看!”
大民转过身,看见远处有一高一低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月和甜甜吗?赶紧加足马力跑过去,激动地抱起了娘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个特别美好的梦!”大民问道。
“别酸了吧唧了!其实一开始我的确要值班,后来跟领导说明了情况,领导法外开恩,调整了我的值班时间。这个情况没告诉你,就是要看你的表现!还好,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后来就和爸爸妈妈决定演到底,让妈妈配合我演了这么一出!”小月和盘托出。
“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这也太刺激了吧,心脏受不了啦!哈哈哈……”大民大声说到,也为自己先前对妻子的猜测怀疑感到羞愧。
说完抱起女儿,拉着小月向老家的方向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去,在大民心里相信今年的月亮必定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最圆、最闪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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