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还会想起我,就像想起一朵不重开的花。”
——叶赛宁
对于学车,遇见是千万个不愿的。
奈何拗不过老爸的念叨,只得硬着头皮报了名。
第一次去驾校上培训课。
“幸好,幸好”
手表也忘带了,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十五分。
离指定的上课时间还差几分钟。
加大了步伐。
跑到四楼。推开门,教室里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了,座位都快坐满了。
东张西望,想要找个位子坐下来。
不巧,地上正横着一个杆子。绊住了脚,一个踉跄。
幸好原始的求生本能较强,在落下的一瞬间,及时扶住了旁边座位的把手,没有发生人仰马翻的惨案。
不过也因此引来了不少目光注视。
“太丢脸了。”
女孩轻声说着,一边又吐了吐舌头,怪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脸涨得通红。随便就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一点儿也没变呢,或者是特意让某些东西停留在一个阶段,仿佛这样子就能将时光凝固住。
齐刘海,长马尾,白色校服,黑色书包。
一个声音将凝固的时间打破了。
“遇见,林遇见?”
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侧过身一看,竟然是李大海。
“海哥?”
女孩微微张大了眼,带着几分诧异与欣喜,又好像是在确认有没有认错人。
“是我。好久不见啊。”
这个李大海,是遇见初中时候的同班同学。作为班长,他做事认真可靠,颇有大哥风范,所以大家都叫他“海哥”。
“好久不见!”
女孩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老同学。两人自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面,这样的相逢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马马虎虎的。”
免不了的寒暄问候、互诉往事、分享今事。
在大学里认识了哪些有趣的人、遇到了哪些奇怪的事、参加了哪些社团诸如此类的话题都是昔日同学重逢的经典话题。
回忆带着淡淡浅浅的樟脑丸的清香,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的缝隙,吹散了压在箱子底层的积灰。
“我记得你以前语文就很好啊,老师经常在课上表扬你,如今你也要当语文老师啦,真厉害!”
听到对方的夸奖,女孩腼腆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没那么厉害,心里有个魔鬼在捣蛋。
从初中到大学,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事儿,好的坏的都有,但年少时自卑的影子仍然挥之不去。
“哪有,现在还在考教师资格证,还不知道会不会考上呢。”
“迟早的事儿,你语文一直都挺好的。不过说到以前,你知不知道,明轩回来了。”
沉默,女孩没有接话。
对面的男生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仍高昂地自顾自地说着什么。
耳边却被嗡嗡声吵得静不下心来,好烦啊。
“当初我一直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是吗?自嘲般地差点笑出了声儿,多么好笑的笑话。原来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
“没有的事儿,海哥别乱说,我和他,就前后桌同学。”
平静的言语下暗藏着怎样汹涌的情感,一时间冲地嘴里都泛起了苦涩的味道,也说不上是悲是喜。
“真的?我看你们当时关系很好啊,怎么后来都没有联系啊?我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不用了,不用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再联系也没意思了。”
女孩还是笑着,也许是习惯了,摔了这么多跟头,也该懂得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了。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小姑娘了。
后来,记忆里只依稀存着海哥一张一合的嘴,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但到底说了什么,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很远很远的梦。
梦里女孩十六岁。
穿着丑不垃圾的校服,写着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试卷,说着没心没肺的破烂笑话。
在懒洋洋的下午,女孩子们靠在栏杆旁,看男生们将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树叶被风吹着发出了沙沙声,轻柔地吹拂着女孩子额上的发丝与男生们脸颊上的汗水。
那时候怎么从来不曾注意过这些琐碎的事儿呢?
醒来时,枕头已被打湿了一半。
忽地想起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仿佛突然跨越了千年的历史,与那浔阳江头之景之情连接了起来。
她向窗外望去,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繁华,陷入了一片漆黑。外面安静得有些不像话,能听到风吹动叶子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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