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妈扛着锄头,风风火火去地里种玉米。大贵妈一到地里就开始数落大贵爹。
大贵妈说,你爹,你是咋个干活的?
大贵爹说,咋啦?
大贵妈说,你看这地界,刁小三家的地头怎么又往我家挪了一锄头?
大贵爹说,我怎么会知道?
大贵妈说,你怎么会知道?你天天在地里干活,死人还守得住棺材板,你难道连死人也不如?我教你看地界:你看,这地头的松树,这是第一排松树,我家的地边对着第一排松树,刁小三家的地头不能超过这第一排松树,懂不懂?
大贵爹说,懂了。这刁小三家的婆娘不厚道,上回我还以为她好心呢。她说,大贵爹,你家地头的杂草太多了,我帮你铲铲地头……
大贵妈骂道,你这死脑筋,也该变变啦。
几日后,大贵妈又扛着锄头到地里干活。玉米出苗,长有一两筷子高,可以施化肥了。大贵妈下意识地看看地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地头又被刁小三家多挪了一锄头。
大贵妈生气地骂,刁小三,你家的眼睛只有雀眼睛大?发家致富只有挪地界的本事吗?
大贵妈说,你爹,今天咱不施化肥了,我们嵌石头。
大贵爹问,嵌石头?怎么嵌?
大贵妈说,松树林里的石头很多,你去把那些不大不小的石头搬过来,我把地头挖成小沟,把石头一块接一块埋在沟里。记好,石头不要太大的,只要有半截砖头大小的那种,我要嵌一条石头地界。
大贵爹问,有用吗?
大贵妈说,不做怎么知道没用?遇上这些人不要脸鬼都害怕的人,只有这种办法啦。
大贵爹只好照做,两人忙了一天,一条石头地界出现了。
玉米挂穗,施二道肥的日子又到了。大贵妈又来到地里干活。大贵妈拨开浓密的玉米叶,走到地头,她想看看石头地界还在不在。
奇怪,奇怪,上次到地里干活,埋的石头地界不见了。大贵妈看看松树林,在心里眼里比对了一下,不多不少,大贵家的地头对准了第二排松树,那就是说,大贵家地界又被刁小三家多挪移了一锄头。冷汗从大贵妈额头冒出来,不一会儿,全身凉凉的汗快把她漂起来了。
大贵妈赌气似地说,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了,不管了,我要看看你刁小三家挪这地界要挪到哪里才停?
大贵爹说,江山无主,土地却是农民的,你种我种,还不是一样?
大贵妈骂道,呸!一样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天下婆娘都一样,刁小三的婆娘也是你婆娘,对不?
大贵爹争辩道,我不是说刁小三婆娘是我的,我是说不要争了,就这田间地头巴掌大的土地,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
大贵妈说,不是我们争,你也知道,是刁小三家欺负我们……
玉米成熟了,丰收的日子到了。大贵妈挑着竹笸箩到地里掰玉米。一场大雨将一切变了个样:刁小三家的半块玉米全都倒伏了,连着半块地漫到大贵家玉米地里了,原来,雨后玉米地滑坡了。
大贵妈说,你爹,我不说人在做天在看嘛?你看,老天都看不过意了,送了这么多玉米给我家,快过来,我们把这些玉米掰回家。
大贵爹说,你妈,使不得。虽说有话说你不仁我不义,但不还有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我们不能掰刁小三家的玉米。
大贵妈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我们掰的是我们家玉米地上的玉米,天王老子也不会说一个不对,对不?
大贵爹说,你妈,你说得对,但你忘了以德报怨这句话了吗?咱们邻里邻居的,就像舌头和牙齿,天天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个磕碰?这玉米虽在我家玉米地里,但确实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坚决不能要。我们先把刁小三家的玉米掰下来,挑了送给他家。
那晚,刁小三家收到了两挑沾满泥水的玉米。
一周后,大贵妈又到地里干活。她的眼前一亮:一堵高高的地埂立在她家的地头前,原来,刁小三家去松树林搬了大石头,挖来带土的草皮,一层石头一层草皮,严严实实地垒起了一个大地埂。大贵妈明白,这带土的草皮遇水活过来,石头缝里都会长满草,牢固得很,这地界修得好。
大贵妈下意识地把眼睛投向松树林,她发现,刁小三家自修的地界,足足向刁小三家的地头后退了3米,大贵家的地头,向刁小三家多进去了1米。大贵妈无声地笑了。
那天傍晚,大贵妈家的门口,有人悄悄地抱来一堆菜:有翡翠绿的丝瓜、红红的水萝卜、壮实硕大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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