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冰准备搬家之际,整理我的书柜时,偶然发现了夹在冰日记本的一朵小黄花,为了保存,冰已经把它制成了标本,事实上,它承载着我们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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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着是十几岁的年纪,正值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因子在我还未长成的身躯里乱窜,母亲说要我回乡下好好压一压性子,陪大爷做些农活。
正直农忙季节,没有空调的乡下房间我一刻也不想待,为了更好地照看麦子,大爷把房子盖在了麦田中间,所以只要在晚上睡觉前放盆水在屋外,明早就能看到整整覆盖一层的蚊虫的幼虫或者卵子。
父亲也曾让大爷搬家,特别是发大水那次,差点把房子都给冲走,不过老人执拗得很。
大爷是村里的大户,现在屋外,周围麦田一望也望不到尽头。
财大气粗的大爷雇了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家来帮干农活,特别是有一年他家出了些人祸,急着用钱,慷慨的大爷二话不说就援助了他们,那人家家长还抹了一把眼泪,说以后要把女儿嫁到我家!
大爷让我跟着他们学,让我叫他师傅。但炎炎夏日,刚开始我确实有些兴头,不过很快被打磨掉了,我也知道母亲一定要我来的原因,这确实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孩子能够一下承受得住的。
只好磨磨蹭蹭地东摸一下,西动一下。
总算熬到了午饭时间,让我料想不到的是,我是跟着师傅吃饭,而且送饭的是一位水灵灵的小姑娘,记得很清楚的是,接饭碗的时候,看着手上脏兮兮的样子,我赶忙蹭了几下衣服,样子有多滑稽就多滑稽,但还是不小心在她白到青筋显现的手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迹。
不过她也只是笑笑,两颗虎牙和两边浅浅的酒窝,让我感觉春天来了!
在她的面前,我没有顾及饥饿的肚子,只是慢条斯理地仔细地嚼着饭,装作一副斯文的样子。后来我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那是确实这样想的:这人明明糙得很,怎么现在却装作这般斯文样子。
不过她也承认,正是因为我这样,她才对我产生了兴趣。
回到家的我,觍着脸问大爷,还有没有吃的?
大爷也只是发了几句牢骚。
“怎么没吃饱就回来……”
我没有应他,只是在心里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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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得到师傅的夸奖,好让冰听到,我关闭了省电模式,开始卖力地帮忙,不过几天下来,我的手上也多了几个水泡。
可这些水泡是白得的吗?不!回报已经来了。
忙完一天,大爷破天荒地从他冰箱里掏出来一整个西瓜,那可是我馋了好久的,他抄了几个小菜,让我去师傅家叫师傅来吃。
兴冲冲地去了,更加兴冲冲地回来,因为冰也跟着师傅来了,冲回房间后,我跳得老高了,天花板都快触碰到。装模作样地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裳,而后郑重其事地开了门,像是要上战场一样,不料,“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爷爷叫你去买些酱油和青菜回来。”
猝不及防的我,紧张极了,“好…好……”
我赶忙从她身边走过,不敢抬头看她。
突然,我的手臂被拉扯了一下,我像一只受惊的猫,炸起了全身汗毛。
“钱不用带去的哦?冒失鬼!”说着抓过我的手,塞了些零钱。
直到回来,我的心脏还是砰砰砰地跳,晚饭时只有两个长辈说话,我和她只是埋头吃饭,有时被点到时,就跟着掉头。
不过很给力的是,大爷完成了一次神助攻!
“你们去玩吧!我跟你阿大说着话。”我心里给大爷点了无数次赞。
两人出了门,没地方可去,因为这周围都是麦田,就只好坐在石板凳上,把脚伸进沟渠里,来减免一些燥热。
“你是从城里来的吧?”是她先开的口。
“嗯。”
……
“你为啥来这帮你阿爷干活?”
“不听话。”
……
“城里好玩吗?”
“好玩”
……
……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我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放开一点,毕竟,冰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沟渠边上长的是野花,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野花都是黄色,冰捻了一朵下来,在手里把玩。
“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了。”
“为啥?”
“你瞧啊!这里有这么多这样的花,就像人一样,人在这个世上也有很多。这些花看起来都一样,也像人,但又不一样,却也像人。”
“啥?你说的啥话嘞,咋比我这个城里人还文绉绉地。”
“因为啊!可能世界上某一只蜜蜂,就钟爱其中某朵花嘞!”
“可能吧。”我现在真想给那时的自己一巴掌,真不会说话!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又是很突然,她再次抓住我的手,把手里的那朵小黄花轻轻放在我的手心。别过脸,把她的耳朵露出来,让我把花别到她的耳朵上。
我的动作轻柔地不像我自己,我还发现了在月光的照射下,她耳朵上一点细细的绒毛。
那一副画面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有十几年,但我不敢忘。
“好看吗?”她笑得很甜,明闪闪的大眼睛期待着我的肯定。
“好看。”我只会木讷地回应。
她笑得却更灿烂了,“真是个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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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她的喜好,我跑遍了一些容易找到小黄花的地方,把它们都移植到房子周围,为此,我还得到了大爷的反感。
“你到底是不是男的啊,怎么会摆弄这些花花草?”我无言以对,只是心中更加期待冰看到的样子。
当麦子割到了房子周围,我留心不要让师傅割掉,就是那天中午,冰像往常一样来送饭的时候,她捂住了嘴,差点连饭盒都拿不稳,我只是挠头傻傻地笑着。幸好师傅那时不在,不然看到这幅场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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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渐渐熟络起来,她是比我大的,所以我叫他冰姐,她也就只叫我弟。
回城的前一天晚上,俩人偷偷溜了出来,那时,应该算是袒露心扉的时刻吧!
“弟,我以后会走出去。”
“去哪?”
“进城里!”
“那,我可以叫我爸妈带你去。”
“不,”她摇头,“我要靠自己。”
那时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我现在知道: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她不会被束缚在这里的。
那天晚上,我们拥抱了,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我只记得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
“弟,其实我并不想叫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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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吗?当然没有,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故事,我们还遇见了很多困难,幸好,我们挺过来了。
看着她在忙碌的身影,我合上日记本,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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