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我推开书房的门，一眼看到正在播放的电视，小学一年级左右模样的儿子正头朝屏幕凝神看着，手上却握着一根静止的笔，笔下的桌子上杂乱地摊放着书、本子、笔袋、尺子等。

＂你竟敢偷看电视？＂我血压上升，勃然大怒，冲儿子大声吼叫，＂说过多少遍，要自觉，要自觉，为何你做不到？＂

儿子用慌乱的眼神看向我，局促不安。＂你过来！＂我不知从何而来一把铁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你过来，我要剁了你的手指！＂隔着一张似乎挺大的书桌，我身体前倾，示意儿子马上到面前。

儿子立刻把双手藏到身后，惊恐地看向我，身子后退几步。＂听到没有？快过来！＂我厉声喝道，心底的愤怒与时俱进，仿佛有魔鬼在使唤。

儿子依然不动，他惊恐变成了倔强、隐忍的委屈，眼神更加坚定，在无声地抗议。

我的权威受到了漠视，怒火更加猛烈，我威胁道：＂再不过来，我就把你扔到楼下！＂

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走的台阶，看起来有一层楼高的模样。突然，儿子小小的身影一窜，飞快地从台阶逃奔而下，等我追到门口，儿子已经跑到台阶下对面的二环路口，二环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呼啸而过。

一颗心被攫住了，恐惧瞬间弥漫了我的身心，＂危险，儿子！快回来！快回来！＂我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儿子扶着路口的石栏，看不清他的眼神，只仿佛他小小的身子随时会转身淹没在车的潮流里。

＂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我在不停呼唤，早已失去了理智，泪水、汗水淹没了我，恐惧淹没了我…．

我在呼唤声中醒来，又好像在恐惧中醒来，我浑身冷汗，仍打着颤，幸好，那又是一场恶梦。

儿子，愿现实里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矛盾冲突。我永远不想做这样凶恶的母亲。

母爱是多么矛盾。＂慈母多败儿＂过于宠爱怕孩子软弱无能，难成大器，过于严厉又担心爱变成利刃伤害孩子。

究竟该怎样教育好你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