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乡愁,你会想起余光中的诗来,“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确实是的!祖母的坟,母亲的坟,亲人的坟都是乡愁中的“翘楚”,塞满梦里梦外。
21岁便守寡,守了65年的祖母是辛亥革命那年出生(1911年),1997年离世,活了86岁。她个子不高,小脚,瘦瘦的,精干,刚毅,居家做家务的行家里手。毕竟年轻的时候给富裕人家当过佣人,做得一手好菜,打理好一个家绰绰有余。
我小时候就给祖母暖脚,小孩子血气旺盛,好像一盆炭火,是上佳的“热水袋”;祖母要串门或走亲戚,就当祖母的“跟屁虫”,或者小保镖,开心果之类的;毕竟一个人去孤独寂莫,人是群体性动物嘛。也可以打掩护,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就借小孩子说话,“四奶奶,华伢子太顽皮,在家吵着嚷着要来你家,这不,就来了。”我就是上佳的串门借口嘛,否则不搪突了?四奶奶家居南头,也是一条街上少有的体面人家,不但宽敞,洁净,青砖屋,前面是水塘,青石台阶延伸到水里;而且屋前是块大坪,很平整,水泥硬化的尤其少见;屋后是园,郁郁葱葱的青山。园里除了种蔬菜,还点缀着柑子、桃子、梨子、柿子、枣子之类的树。她家开代销店,可以赚轻快钱。除了卖苦力没有多少活络路子的年代,代销店就很神奇了,尤其在小孩子心里——信徒们朝觐的麦加圣殿似的。若能吃到一块饼干,一粒糖,做梦都可以甜甜十天半月。她家孙女多,我家孙儿多,两位奶奶级人物在一起也打趣,指腹为婚或者拉郎配,乱点鸳鸯谱,痰喷水喷就是一上午或一下午,毕竟没有电视看,没有牌打,说什么呢?两个大字不识一两个的文盲却快活得很,常拿儿孙开涮。祖母便让我打头炮,与四奶奶家的长孙女结为“娃娃亲”,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亦或是结为亲家好走动?
四奶奶与祖母颇有几分相似,个子不高,精瘦,清爽,慈眉善目,见人三分笑,即便是皮笑肉不笑也让人感觉到真诚,温暖。也有差异,祖母稍严肃一些,不怒自威,容易生气,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或许想弄假成真,便让长孙女认我娘为干妈,但我娘“不识相”,认为自己子女本来就多,一点点母爱已经“捉襟见肘”,分配得焦头烂额,烦得很,再加一个干女儿,岂不是误人子弟?
有了这层意思,四奶奶每次见到这祖孙俩特别开心,笑眯眯的,泡茶,端出瓜子花生,糖果饼干,热情得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照在心里暖洋洋的;更欢喜的是未来的孙女婿还算灵泛,察言观色,也会说话,即便嘴上没涂蜂蜜甜,也还乖巧,不是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自读书后就变成书呆子,变深沉了[呲牙][呲牙])。她们家的人一个劲的催我多吃,尤其是长孙女。但我不敢随便拿,饼干糖粒子珍贵得很呢!祖母有时候就说,捡一块,捡一粒嘛。她的意思是主人如此热情,你不吃不是不给面子吗?当然只能做做样子,吃多了是割肉,心里痛;不做样子,尴尬,面子痛。
我也喜欢去,毕竟有饼干糖果吃,虽然不能过瘾,但解解馋已经甚为了得,毕竟画饼充饥是常态;长孙女虽不是天姿国色,但笑盈盈的,温柔如水,对我又是递饼干又是递糖果,快活得小八哥似的,又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自然被感染了。常带你去她家的后花园“炫耀“,柑子、桃子、梨子尽管摘,尽管吃,吃不完还可以“兜着走”,塞满了两边的裤袋。虽然山不是很高,却不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满山的松树和杂树、荆棘之类生机勃勃,满眼绿色。映山红和刺草莓摇曳其间,格外赏心悦目。
后来的后来,长孙女学了裁缝,嫁人开了裁缝店;我学了金融,“蹒跚学步”地开了半吊子“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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