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十多岁的大哥委托写下的一篇拔野山笋的文字聊作今日打卡
晨雾未散,山色犹湿。拨开最后一道灌木,猝不及防撞见整片坡地的野山笋——密密麻麻,嫩青的笋尖刺破腐叶,像大地突然竖起的耳朵,在偷听我的惊喘。
心跳声大得荒唐。这具年过五十的躯体里,竟还藏着如此鲜活的擂鼓。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指尖发麻,像少年时第一次触碰恋人的手。原以为此生再难有事物能掀起这样的波澜,可满山野笋就这样蛮横地撕开岁月的茧,让某种近乎疼痛的喜悦喷涌而出。
蹲下身,指腹抚过笋衣上的晨露。凉。这种凉意顺着指纹渗进血管,让我想起母亲腌笋时瓦缸的釉光,想起饥荒年月里,半截笋干能让全家眼睛发亮的往事。此刻指尖所触,却是整座山的慷慨。东坡写"好竹连山觉笋香"时,大概也这般颤栗吧?自然总在人类最不经意的时刻,突然揭开它丰饶的衣角。
山风穿过笋隙,沙沙。沙沙。
忽然明白,让我战栗的不仅是收获的喜悦,更是时间在此刻显现的魔法——腐叶下蛰伏三年的竹根,雷雨后破土而出的速度,以及某个年过半百的灵魂,仍能为一片野笋重获新生的可能。我小心掰下第一株笋,断裂处渗出清冽的汁液,像山神与我击掌时留下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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