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苒与郑赜和同乘一车,他默默坐在郑赜和的对面,没有一点声响,郑赜和也不与他搭话,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喜儿跪在角落里为他们添茶,马车上气氛虽说不是很平和倒也不尴尬。
过了一会儿,郑赜和又抬头看了陈苒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忽然道:“你身上熏了什么香?”
陈苒愣了一下,正色道:“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郑赜和凑过去,嗅了嗅道:“是兰花的香气,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陈苒往后靠了靠,道:“臣不知殿下是何意,但臣身上并未熏香。”
郑赜和又往前凑了凑道:“竹生,你真的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陈苒坐直了身子,看着郑赜和的眼睛道:“臣还是不懂三皇子的用意,请殿下直说。”
郑赜和看着陈苒的眼睛,愣了神。
喜儿上前为他续了茶,轻声道:“主子,喝茶吧。”
郑赜和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拿起茶饮了一口道:“竹生是真不懂还是忘了我们之前的事情。”
陈苒忽然跪下道:“三殿下请自重,殿下是主子,臣不敢与您称你我。”
郑赜和沉着脸,紧闭着嘴,将茶杯重重的扔在桌子上道:“怎么回事,这么烫的水,你是想谋杀吗?”
喜儿连忙磕头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郑赜和捏了捏眉间,疲惫地摇摇手,道:“罢了,喜儿,你出去吧,等有事在吩咐你。”
喜儿松了一口气,道:“是,主子。”然后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郑赜和深吸了一口气,又饮了一口茶道:“陈苒,你真打算要帮太子到底吗?”
陈苒沉声道:二殿下慎言,太子是主子,二殿下也是主子,而臣只是下属而已,不知殿下还来”帮“之意?”
郑赜和忽然笑起来,说道:“陈苒呀,陈苒,不愧是探花郎,果然伶牙俐齿。至于太子与我,你我都心知肚明,圣上对此也是一清二楚,陈苒,你这么聪明,你猜猜圣上为何让我来平衡太子势力呢?”
陈苒并未说话,郑赜和继续道:“这还不好猜?外戚永远都是在位者一块心病,即使是当今圣上也不例外。竹生,你知今日我为何与你说这些?”
陈苒低着头,并未说话,郑赜和继续道:“因为我不忍心,我不能看着你走向死路,你也许忘了,但我没有忘,我仍然记得从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一位披着红色披风的少年,雪白的脸,乌黑的发辫,嘴唇冻的通红,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冷不冷,只是因为我的亲生母亲出生贫贱,即使我的父亲是天下最尊贵人,只有这位少年,他将自己的披风送给了我,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发抖。从此以后,这位少年便与我相熟了,我们一起很快乐,以后再也没有如此快乐的事了。但自从我的母后受宠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问我冷不冷了,那位少年再也没有来过,直到有一年我看到他穿着官服在与太子说说笑笑,可是他看到我却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一句,陈大人你可还记得?”
陈苒低着头,轻声道:“我忘记了。”
郑赜和冷笑了一声道:“忘记了?哼,很好,放心,陈大人,我会让你一件一件想起来的。”
陈苒跪在马车上,低着头握紧了拳头,并未讲话。三皇子也并未再说话,只是闭着眼假寐,马车一直都在缓缓的行走着,后面跟着军队,浩浩荡荡的向清溪县走去。
郑赜和一行人还未到清溪县,县里的城门已经大开了,地面打扫的非常干净,还泼了水,灰尘扬不起来了。当地的县令紧张的走过来走过去,并不时地向外面张望,周围站了一排的百姓们都在兴奋的议论着。
一位士兵飞骑着马奔过来,周围百姓都开始安静下来,县令也连忙迎了下去,着急的问道:“怎么样?快到吗?”
那位士兵下马,单腿跪下道:“启禀大人,还有五里地。”
县令点点头道:“好,继续去打探,那位士兵告退,又骑着马走远了。”
县令沉思了一会儿,摆摆手,县丞上前,县令在他耳边道:“准备的如何?”
县丞轻声道:“一切准备妥当。”
县令点点头道:“甚好,听说陈大人也在,我们一切听他的,且不可私自行动。”
县丞点点头,退了下去。
不久,赈灾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最前面的是并排的骑兵们,后面是三皇子的马车,在后面便是步兵,陈菱的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县令见队伍来了,连忙跪下,周围的百姓也跪下,齐声道:“恭迎二皇子。”
马车停了下来,郑赜和扶着喜儿的手跳了下来,陈苒跟在他的后面,下马车的时候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三郑赜和转身扶住了他,道:“陈大人,小心。”
陈苒连忙后退了一步,稳了稳道:“谢殿下关心。”
郑赜和盯了他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陈菱与罗鲸,冷笑了一声,转身穿过马队走到了最前面,陈菱等人早在三皇子上车之前就下来了,他们看到陈苒便急匆匆的往前走。陈菱连忙扶住陈苒道,着急道:“二哥,你的腿怎么了?”
陈苒扶着他的手,勉强笑道:“我没事,你这个小大夫还要问我呀?”
陈菱蹲下身子想要捏捏陈苒的腿,陈苒连忙将他扶起来,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前面郑赜和道:“钦差大人,怎么还不过来?”
陈菱想要说话,陈苒摇摇头,轻声道:“无事。”他用了跺了跺脚,步伐稳定走到了前面,道,“殿下,臣在。”
陈菱与罗鲸对视了一眼,也连忙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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