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之晨

清早起床，睁开眼即是满窗雾白，抬眼即撞上浓雾，目光也不能稍微走出去了，只能迷茫在窗前踟蹰。一片雾白，水汽氤氲，这是个湿润了，能蓄水的清晨。

原来，降了大雾。二十几层的高楼，看不清地面的情况了，也不见对面的大楼。照例能听见路面车辆路过的声音，似乎声音是不会为浓雾所困的，一律若无其事地叨扰周遭住户。若为平时，则轻易能看见那些穿行的车辆的匆忙，也就隐约会觉得急切，忙碌。似乎人生总是应该忙碌的，短暂的休憩之后便是马不停蹄地往前赶，有时候看得见路，有时候不明白路，还是因为目光的匆忙而焦躁起来，停顿是会大麻烦发生大事故的，所以要随流赶紧走。

雾遮住了，目光不能去了，人也就困在雾里，不着急走了。没有了打扰神经的景象，目光便不再带回负担给大脑，人也就静下来，缓下来，慢下来了。

临窗而立，听见鸟鸣声，远远传来，入耳就是清的，清脆，干净，自得，入脑，是静的。也有鸡鸣，似乎是不远处一栋废楼里的，看不远的时空，感觉回到了乡下，不知谁家的鸡在哪座坡上土里叫，许是又吃到了虫子。

乡下的春夏早晨常起雾的，起雾了，推门即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前面一片片的田，也看不见田对面那些土地，更看不见乡邻的屋子院坝，唯有近门前的竹林水沟被雾隐着，能看见。隔着雾的问候声，定能准确传来，熟门熟路的，虽各在自家门前，仍照例闲谈起来，那样在雾里的对话，总是氤氲着雾气的，亲近而真心。

走进雾里，就隐了，听见脚步声才知道不远处有人走着。但却能听到鸟声，窸窣渺小的虫声，河里水慢慢流的声，却总能听到植物草木的静默声，总能听到的，虽然它们总是静默，却能听到寂静之声。

太急切了，人是需要寂静和真心的，偶尔，起了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