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

父亲的离去让我深感生命的脆弱，“生老病死，苦苦相依”——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2006年的冬天，父亲——那个聪明睿智、开朗健谈的老人就那样永离了我们，从此，阴阳两隔。

      2006年10月10日下午6点多钟的时候，突然接到哥哥的电话说父亲脑部大面积出血，已经住进了市中心医院。当时的感觉难以言喻，可能是惊慌失措、可能是魂不守舍、可能是茫无头绪，总之我象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地上乱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泪水滑过后的冰凉在提醒我事情的真实性。匆匆地赶往医院，进到急诊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父亲，我哽咽难语，心剧烈地疼了起来，感觉自己轻飘飘得就要倒下去似的，扶着床头站定，再看一眼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平时那个谈笑风生、硬朗矫健的父亲。父亲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为了钻孔吸取淤血，父亲的头已被剃光，眼睛紧闭着，只有急促而不再均匀的呼吸声告诉我们父亲依然活着。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只是流着泪。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

  父亲的病情日益加重，痰块随时威胁着父亲的生命，医生建议进行气管切割。站在病房外，看着匆忙往来的医生，听着医疗器械碰撞发出的尖锐的声音，我心碎欲裂。曾说过病了不打一针的父亲，就那样无助地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我倚在走廊的墙壁上，无助而绝望。泪水已经无法抒发我痛苦的情绪，我只感到心口一阵阵地灼痛。漫长的半个小时之后，医生说手术成功了，父亲的呼吸又畅通了，而这是否能让父亲的整个病情有所好转？父亲的病情继续恶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其实，所有的人都已不抱父亲生还的希望，只是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哪怕一分钟，再看一眼他的亲人，再让我们听一听他的声音。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这也只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父亲的生命已经临近终结。我们知道父亲最后希望回家，于是决定出院。因为儿子的原因，出院的时候，我不在。只听姐姐们说，出院时父亲的眼睛睁开了一小会儿：是否他也知道他要回家了。回家后的父亲竟然比在医院里的状况好了一些：呼吸比以前畅通了，痰也少了许多。没人能解释其中的原因：也许在父亲尚存的仅有的一点思维和意识中，知道自己是回家了吧。

      然而，时隔不久父亲就去世了。2006年10月23日——一个值得永远记忆的黑色的日子，我失去了父亲。中午的时候，哥哥打来电话：父亲去世了。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悲恸。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什么是肝肠寸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一直以来，父亲是我心中的依靠，从来没有意识到父亲会这么快离我而去。夏天的时候，父亲因为脚疼来我家住了两天，在那两天的朝夕相处中，我才感到父亲已大不如从前。也许是老天专门给我一个照顾父亲的机会吧，那一次我为父亲洗头，没想到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在回想起来我可以对父亲照顾的更细心、更周到一点，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真的没想到那会是我最后尽孝的机会。直到父亲去世，中途我只在中秋的时候回过一次家，但也因为要领着生病的母亲看病而匆匆离去。那一次，竟是父亲意识清楚时我见父亲的最后一面。尽管我在努力回忆，可是我真的想不起那一次父亲和我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我们要走了，父亲倚在大门一侧叮嘱着什么。后来，因为一个人带孩子实在是太累了，回家的次数更少了。每一次打电话回去问及父亲，母亲总是说父亲的身体很好，喝了几十年的酒也戒了，饭量也出奇的好起来，而且特别能干活。其实家里已没什么活好干，可是父亲就是闲不住，每天都要去劈柴，并且把劈好的柴码得整整齐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要离我们而去的征兆，他要把那些好的回忆留给我们，让我们去想、去念……如果他不是表现的那么健康，我们也不至于那么疏忽吧？以至于在父亲发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父亲的身边。大量的脑出血却让健谈的父亲在离开亲人前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直到他永远离开我们都没有再醒过来。我无法想像父亲在突然发病时忍受了怎样的痛苦，他是否无望的求救过？父亲在弥留人间最后的时候，哥哥为他擦痰，他突然很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泣不成声的哥哥抱着父亲的头说：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父亲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是不是在最后的时刻里父亲感应到了他最爱的唯一的儿子在他身边，所以他在发病以来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睁开了眼睛。

      2006年10月28日是父亲出殡的日子。父亲的灵柩冷漠的横在我面前，我无法相信曾经精神矍铄、谈笑风生的父亲就躺在里面，我放声大哭，这是我唯一可以选择的宣泄痛苦的方式了。父亲的灵柩被抬到了墓地，荒草凄凄，我长跪痛哭，却已哭不回我那一生刚强、勤劳、聪明的父亲。在阴阳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中，父亲的灵柩被抬到了墓穴里，一抔黄土掩埋了我敬我重的父亲，那一刻我感到了彻骨的寒冷。送葬的人群喧嚣而杂乱，我却感到了无比的孤独，从此，我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了，而因为父亲去世的原因，母亲也要搬离老屋了，那个心中存在了三十多年的家也因为父亲的永离母亲的搬离而不复存在。

“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泉下有知的父亲啊，你可知道女儿常常会想你，常常会和着眼泪听这首歌？生死茫茫，阴阳两隔，想念你的女儿只能揣着一颗想念你的心，默默地承受这份来自心底的生命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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