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下课铃响起,安静的暮城高中,仿佛默片一下子打开了了声道,吵闹起来。结束上一节课程的高中学生,仿佛要把自己一天积累的话,都在这课后的十几分钟里倾诉一空。
“高飞,过来。”蒋鑫对着前排跟江宝藏说话的男孩叫到。
“怎么了?”高飞跟江宝藏打了个招呼,一头雾水的凑过来。
“别跟他说话,他妈妈是酒吧里卖唱的,我爸亲眼看到,告诉我的。”蒋鑫一脸不屑,心里嘀咕到:江宝藏,让你平时讨老师欢心,让你装好学生,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有个卖唱的妈!
“不会吧,那次家长会,我还觉得他妈妈好漂亮好有气质。”高飞一脸惊讶。
“肯定没错,你们不信,我可以让我爸把照片发我。”蒋鑫发誓到,“我跟你们说,酒吧很混乱的,我爸说还有好多女公关,谁知道他妈妈是不是也是。”
“真的假的?”又一个同学凑上来,很快班级里十来个学生围成了圈,开始讨论起江宝藏的妈妈来。
这边的江宝藏还一无所知,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偏白,身高170偏上些,浓密的睫毛让女孩子都羡慕。看高飞跑去聊天了,就放下了刚才他请教的题目,又埋头做自己的试卷了,纤细的手指飞快的做着题目。都高三了,如果不能好好发挥,自己就完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妈妈也年纪大了,唱的太晚身体也吃不消,这么多年日夜颠倒的,弄的身体都不好了。他一定要考上好学校,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他要赚钱,让妈妈不要那么辛苦,让自己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江宝藏的思绪飘远了,又立马收了回来,继续抓紧做卷子。
叮铃铃~铃声响起,那围在一起的讨论群,分散到了教室各个位置,安静的教室,老师在讲课,下面却换了一种方式交流,小纸条在教室里流转,整个教室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就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要罩住在前排认真上课的江宝藏。等一天结束,教室那张网已经完全织好,在江宝藏毫无察觉的状况下,已经牢牢的捆住了他。
“杜博,要一起走吗?”江宝藏一边收拾文具,一边问到。
“我今天有点事,不走那条路,你自己走吧。”杜博回复到。
“哦,好~”江宝藏背起书包去推车,三三两两的学生也结伴朝校门推车走去,但他的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接近。
啪!书包上响起被东西砸中的声音,江宝藏回头,发现蒋鑫扔了一坨粘腻的纸巾在他包上,眉头皱了起来。“蒋鑫,你干什么?”江宝藏喊道。
“我帮你昭告天下啊,江宝藏,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大家都以为你家庭出生有多好呢?整天装孤傲,装学霸。我今天就告诉全校,你就是个酒吧卖唱不知道哪里怀上的孩子。”蒋鑫仗着周围围着几个想知道事情经过的学生,开始嚷嚷起来。
江宝藏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因为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就是,他爸爸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妈妈露水情缘有的他。他悄悄的探究过好几次,妈妈提起爸爸就沉默,鞠姨也只说爸爸是出车祸过世了。他也就自我安慰,这就是事实。
蒋鑫喊出来的话,一下子唤起了江宝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甚至不敢反驳,因为他不知道蒋鑫这话背后,是不是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真相。
车水马龙瞬间停滞,认识江宝藏的和不认识江宝藏的,都停下来看着这场闹剧,学生的世界是黑白灰的,这种冲突,即使很狗血很与自己无关,也足够他们愿意停下来,一探究竟,来满足学习生活那索然无味的枯燥。
而错过了争辩最佳时机的江宝藏,一下子脸憋的通红。羞愧、气愤、焦虑、不安一并涌了上来,心底最不安、最角落的地方,被蒋鑫以这样一种毫无准备、粗暴直接的方式撕开来,袒露在所有人面前,让他差点无法忍住眼眶的酸涩。不能流泪,倔强让他保留住最后一丝理智,跨上自行车,就飞速的离开了学校。
……
“宝藏,回来啦?”听到关门声,江宝藏的妈妈问到。
“嗯。”情绪还没平复的江宝藏,头都没抬,钻进了房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门被推开,化好妆,精致美丽的妈妈走到了床边,轻轻用手摸了摸宝藏的额头。“没发烧啊,今天怎么了?像只小病猫。”
“我没事。”江宝藏闷闷的说到。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妈妈给你把菜热好?”妈妈顺着宝藏的背,轻轻给他把缩进去的衬衫衣领给拉出了毛衣里。
“真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妈妈你去上班吧,我一会饿了自己热下饭菜。”宝藏还是没肯抬头,怕看见妈妈的脸,会觉得委屈,他现在只想控制住眼泪,来维持自己的自尊。
“哎呦,我们宝藏有自己的秘密了。”妈妈乐了,“好,那我走了,有事给鞠阿姨电话。”
看宝藏问答情绪还算平和,妈妈就起身准备出门了。“对了,时间空的话,可以再练习下我教你的发声方式,妈妈那么喜欢你的嗓音,你即使不走音乐路线,也不能丢了它啊。”说完,妈妈看了眼宝藏,看他还是一动不动,感觉应该真累了,就悄悄的关门走了。
“妈妈!”真的感觉到妈妈走了,宝藏的又觉得很恐慌,感觉唯一能抓住的温暖,也不在身边,支起身子,看见空空的屋子,内心的无助、委屈彻底释放出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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