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号下午，和朋友闲逛，随脚坐到菜场摊位桌前。
爷爷级别的男人，走进木架厂棚，给我们端来两碗水饺。
饺子馅偏酸。
朋友肠胃欠和 ，吃不得隔夜菜。
年轻姑娘站在摊位跟前，垂着双手，无所事事，东张西望，见我们招手，蹦跳着走过来，如同脚下装了弹簧。
我们说明情况，姑娘两眼茫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又走出棚子，招呼正在摊位内忙碌的老妇人。
老妇人走近，笑盈盈地告诉我们，饺子都是当天手工当天卖，饺子馅保证新鲜。
我和朋友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人家小本买卖，我们不好较真，即便饺子馅真的隔夜又如何？最多以后少吃。
老妇人也许觉得不踏实，坐了下来，跟我们叨叨家常。
这个摊位，她儿子媳妇经营，十来年了，生意一直说得过去。她和老头闲着无事，给儿子媳妇打打下手。
我问面前小姑娘多大，她说自家孙女，十六岁了。
我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来犯，张口就问：十六岁，上高一了吧，今天下午没上课？明天才放国庆长假呢。
姑娘看了我们一眼，低下头玩手指头，脸上神色不喜不忧。
老妇人回答孙女不上学了。老妇人依旧笑意盈盈，就像说今早小青菜涨到六元一斤那样寻常。
我和朋友同时点头，只能哦哦哦，不晓得如何回应。
我这人脑子迟钝，偏偏嘴快，很想再问一句：这才柳叶大个人，怎么就不上学了呢？
话到嘴边，又咽下。
花样年华季，正是发奋攻读时。
普通父母，哪个不希望自家孩子顺顺当当读完高中上大学（或者技术学院）？倘若反其道而行之，必然不得已而为之。
看中年摊主夫妇，眉目清晰，穿着干净 ，不像是被烟熏火烤逼到没钱给孩子读书。
看年长爷爷奶奶，走路稳健，动作娴熟，不像是疾病缠身需要超负荷花费治疗。
看年轻女孩，白皮肤亮眼睛，体态丰满，阳光明媚，不像被什么抑郁之类袭击导致萎靡不振灰心丧气。
看这一家，相处融洽，和气生财，不像有难言之隐。
这两天早上，我去菜场，都看见女孩子在摊位跟前蹦哒。不消说，这摊位有她无她一个样，她纯粹锦上添花打酱油。
女孩因为什么原因中断学业的呢？
我不得其解。
我不会替女孩惋惜，说不定女孩内心欢实得很。生活复杂，非表面现象可以解释。
生活浩瀚，变化万千，复杂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局限于认知，我们不要把笔下人物装进固定的套子，自以为是地替他们安排前因后果，导致千篇一律，同一副面孔，同一个腔调。
我们只需要作场景真实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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