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首

文／竹影飘摇

2018年7月26日 星期四 雨

收拾旧物，一些女儿小时穿过的衣服，都是女儿喜欢我也喜欢的，于是一直留着，也有一大包。一条白色上面有绿色点点的小裤子，两只手掌那么长，脑子里苦苦回想穿着这条小裤子时女儿的样子，得有多么小呀！

如今的小裤子，拿到身高一米七三的女儿面前，只能套在脚上。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那个当初捧在手里的小婴儿，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二十多年的光阴怎么过来的呢？

知道没有人能够熬得过时间，世间万物都是它的过客，所以从不伤春悲秋。我只是想，人总是企图留住或者抓住些什么，但事实上，身边的一切，哪一样又是我们亲手留住或者抓住的呢？春天来了花自会开，我们欣赏罢了；秋天来了果自会熟，我们采摘罢了；孩子出生了自会长大，我们养育罢了。虽然这过程中需要付出劳动和辛苦，但用一句通俗的话讲，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啊，最终也只是同行或者陪伴。我们在不在，影响的只是细枝末节，他们最根本的过程不会变。

所以呀，人最好只管去做该做的事，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工作的时候工作，做父母担起艰辛，做儿女尽到孝义，做公民不忘社会公德……至于拥有什么，得到什么，我们能做主的实在不多。

二十几年的光阴里，身边的亲人们老了，有的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见；新的生命降生了，一天天长大，飞向他们向往的天空；朋友们分开了，最终失去联系，只剩下偶尔的回忆。只有四季仍是春有百花秋有月，酷暑翻过便是极寒。

小时候有过很多视若珍宝的小物件儿，涂上颜色装在大盒子里的嘎啦哈，精心缝制的布沙包，过年时扎在小辫子上红色或者粉色的头绫子，偷买泡泡糖收集的粘贴儿、卡片……我确定，这些物件儿都不是我扔掉的，可它们分明是消失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是我不小心怠慢了它们，它们赌气走掉了？还是它们本就只想陪我走那一小段行程？

它们走掉，我也就很快遗忘，身边与眼前，充斥着太多的应接不暇，来不及去想念。

我想，当有一天我们完全沉浸在回忆与想念里，那一定是我们的生活已无新意，接近停滞，或者我们疲惫至极，眼眉低垂。

这世界看似古旧，可它对个人来讲每一天都是新的，对新鲜事物的渴望牵着我们的目光和思绪，谁又会有心情去频频回首？

回首，我们又能找回什么呢？逝去的亲人，阴阳便是永别，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他们是否知道我们在这边一直想念；孩子长大，陪伴的义务尽完，我们也只能目送着他们越飞越高；朋友散去，很多连再见都没说，因为真的可能就再也不见了。

面对现状，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体面地随波逐流。

有情最终都似无情。

多么珍惜这当下的一分一秒啊！喜就喜着，忧就忧着，美好者入眼自然会笑，丑恶者伤怀痛就痛吧，曾经的未来，未来的曾经，就是现在呀，唯有它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