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些 老 人

那 些 老 人（1059字）

萧凤凰

      今年夏天，高温一阵阵来袭，尤其最近几天，简直热得像发了狂。室外阳台上的花草，蔫头蔫脑，眼看着毫无生机，全被我搬进屋子藏在窗帘后面。午睡过后，看到外面又是刺眼的阳光，心情也一下子荒芜起来。

      就在这时候，孩子打来电话，让我去学校给她送丢到家里的测试卷。戴帽子，戴眼镜，穿防晒服，全副武装出门，一路上担心孩子在外面等的时间太长，把车子骑得风风火火。等孩子拿着试卷跑到学校里面，我才缓一口气，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经常在马路边卖瓷器的两位老人。

      我跟他们谈过一次，知道他们是邻县的。这么热的天，他们也没有找个荫凉的地方停车。午后的阳光下，三轮车把上架了一把破烂不堪的遮阳伞。大娘席地坐在伞下打着盹，大伯戴一顶草帽坐在马路牙上，拿一把小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一颗水泥钉，钻击着瓷器的底部。他们的器皿都是有缺口或裂缝的，只能在底部钻出一个洞当成花盆，无论大小两元一个。他们经常在这里，可是很少有人关注，成交量也不是很大。我的一个同事就以为那老人敲打瓷器的底部，是为了证明他的瓷器结实，并不知道那老人是为了改变瓷器的用途。

      炙热的阳光，破旧的三轮车，残缺的器皿，疲惫的老人，让人看了着实有些心酸。买几个吧，我真的不喜欢那些稍显粗陋的物品，何况我已经买过一次，至今还堆在阳台上没有心情打理。可是看着他们那样毫无奢望又充满希望地坐着，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于是决定再买一次，也只当陪陪两位寂寞的老人。

      我不免假意挑挑拣拣。挑了两只八寸口的白瓷杯子，一只蓝灰色浅盆，一只黄色浅盆，四只黑色大方盘。大娘殷勤地帮我点着数，大伯用绳子帮我把这些捆扎到一处。我们热热闹闹地忙活，又引来几位顾客，我好像是老人一伙儿的，极力帮助推销着。

      当我往回走的时候，又遇见一个经常在大街游转的卖花的老人。

      十来盆不景气的花草摆在半旧的脚蹬三轮车上，就像老人不景气的人生。这些老年人或许并不缺钱，可明摆着他们实在是寂寞无聊。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大热天，游走在一无遮拦的大街上。我停下来买两盆玻璃翠，正好能种在刚买的白瓷大杯子里，放在黑色方盘上，却也对比明快，赏心悦目吧。老人家有了生意成交，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大声对我说：“知道这是啥吧？惊天八宝！又叫消草，蚊咬虫蛰，一抹就消。随便种，不会死！你认住我这个脸，死了来找我！死一盆赔两盆！”

      一个老环卫工，胳膊底下夹着扫帚，凑过来说：“这大热天，不浇它会不会死？”

      “一个月不浇不会死！”两个老人斗起嘴来，我赶紧带着我的“惊天八宝”回家。

      一路上，我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些老人喜乐平安，就像我那远在异乡久已不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