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躺在床上，辗转翻侧，一夜无眠。
这不，昨天科室里刚刚住进来一个九十一岁的老太太，她是因为肾多发性囊肿，其中有一个超过五公分而入院的。
这肾囊肿引流手术，原本也就是个小手术，以前门诊就可以做，现在为了安全起见，都要求住院治疗。老太太的家人，也觉得老人年纪大了，还是住院比较安全。
这些天，科室里也很忙。老太太早上来的时候，病床还没腾出来。她和来陪床的家属交完住院费后，一直坐在护士站前的椅子上等候。
也合该出事，原本老太太是等二十四床办好出院手术，老人就入住的。结果临时主任收入了一个亲戚，把这床位给挪了。
没办法，我们和老太太的家属商量，让她们住在过道的加床上。结果老人的媳妇和侄女不乐意了：不是说好了二十四床的，怎么变成过道上了？过道上来往的人太多，要影响老人休息的。
我回头和值班护士一查，只剩一间单间病房了，床位费贵一倍不说，只是这一间前面的病人刚刚早上死了，前面拖出去的时候，她们应该看到了，房间也正在清理消毒中。
我说：要不问问这单间怎样？不知道她们忌讳不？
值班护士说：她们坐在我们护士站这里，又不知道死人是哪个房间拖出去的，再说了，医院病床死人过么很正常的。
于是我们和老人家属商量，没想到她们挺爽快：床位费贵点没事，老人住的安心就好！于是我们给她们按排了单间十九床。
至此，科室病床又满员了。我这上任不久的护士长，带着一帮姐妹们，投入了紧张的护理工作中去了。唉，天天如此，真心累啊！
趁着午休的时间，我看了一下刚刚入院病人的医嘱，然后到这几个床位去察看一下，各床今天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
十九床老太太的孙女提出，医生开的增强CT不准备做，说是去年老人的女婿做个增强CT，B超医生把他的血管都打爆了。老人九十多岁了，血管更加脆弱，更何况老人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个检查也不是非做不可，所以不去冒这个风险了。
我说这个你们自己要和主治医生去说。老人的媳妇和孙女，又叨叨着：本来说今天检查好了，明天就好手术的，早上主治医生说，老人一直在吃阿司匹林，这药对凝血功能有影响，要下个礼拜一再做手术。今天才礼拜三，看样子要住一个多礼拜。以前这种小手术么，门诊也做掉了。
我笑着应咐几句，任凭她们自己叨叨去。
忙到下午三点半，我刚在办公室坐下来。十九床老人和媳妇，急匆匆地撞进办公室来了。
“医生我眼睛看不见了，我婆婆也是……”
我一看老人和媳妇俩人互相搀扶着，半仰着头，半睁着眼，目光迷离，泪水沿着她们干皱的脸颊涑涑地流着。
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边察看边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早上你们还在紫外线消毒病房，我们进去了，结果现在就这样了……”那媳妇急得有点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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