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嗅你

我用气息铭记，你的味道。
每个人都独一无二，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气息。不仅是味道，更多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假如将我的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打开，去感受一片区域，够灵敏的话，我可以感知到这里有什么，一些特别的东西被放在何处，有什么人曾存在过，即便我从未来过。气息微妙的表现出性别，性格的差异，当前状态如何、
爸爸的房间有种沉静的味道。略带苦涩的茶混杂着男性气息的汗味，却又明澈的如同黄昏时的青山，沉稳又安静。向阳的房间里没有什么装饰品，床头柜上只放着几本书。暖色调的家具放置在木地板上，有些空荡。走近时能感受到鼻腔隐隐的痛感，明明是温暖的房间却带着一丝冷意，我想那也许是爸爸枕下的长剑。幼时我曾经把它拿起，拔出，未开刃的剑在我触碰时弥漫出入骨的冷，在我握紧后又恢复成夏天幽深井水般的凉。
不知道女人的味道最浓的地方是否都是衣柜。我一个人玩的时候，经常藏到衣柜里，手指掠过层层叠叠的衣侧。不同质感的衣服冰凉冰凉，嗅到的是纯粹的女人气息。温柔中带着暖意，像是盛放的香槟玫瑰，又像是未开的百合。就连妈妈盖过的被子，也带着香甜的味道。带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和天真少女的甜美。妈妈不用香水，我喜欢她这样未加遮掩的明媚气息。
当我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我。那样腐朽的，如同潮湿的阴暗角落被光照射，透露出枯死、腐烂、让人窒息的味道。当我厌恶的时候，她是否也在厌恶我？年老会逐渐失去控制躯体的能力，而原本密封在身体里的污溃气息也随之泄出。像是破了洞的气球，萎缩、干瘪直达缩成一团，化为灰烬。我讨厌靠近她，我的奶奶。不论我看似多么亲近，她身上的气息都让我的毛孔尖叫着远离。那是时光逝去，美丽枯萎的证明。不论我帮她和她的衣物洗的多么干净，不用片刻，那种骨子里渗出来的，深土埋葬的腐骨枯草被挖开后散发的气味。
也许我和我自己太过亲近，我嗅不清自己是什么味道。但妈妈说我的味道和我爸的一样，都是汗味。想想她的鼻子灵敏程度，我不做评价。当我回到久别的卧室，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迎来。那是，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