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里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可知。
但对于我就是一个可笑的轮回。
物是人已非
-01-
2005年，1000块钱的手机还是个奢侈品，那是我一学期的伙食费。
要么爱，要么死，我做不到，我要生存。
我在宿舍楼下的电话机旁等了一个小时，用完了三张十元ip卡，絮絮叨叨，从北方的春阳到冬雪，从我的喜乐到思念。脚下的积雪被踩成了厚实的冰。
提示还能通话一分钟时，严宇打断我的话，“默默，我们分手吧。”
房顶的水滴在800度的镜片上，世界真特么的花，恍如梦境，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声音异常真实。后面转了几圈等着打电话的男生兴高采烈往前走了几步，又被我茫然的眼神杀了回去。
想咧咧嘴，却发现脸冻得近乎麻木。
“过来，姐让给你。”我对着后面的小男生妩媚一笑，扬长而去。
终于不用再那么卑微了，不是吗？
那一天，半斤酒量的我只喝了二两就舌头打卷，说话乱窜。
-02-
十年里，我毕业、找工作、升职、相亲、处对象、换对象。摘下近视镜，世界如火如荼，我哪有理由哀嚎痛哭。
严宇似乎从我的世界消失，那场消耗了我整个青春的爱情亦被人淡忘。此后的恋爱都被我谈得漫不经心，夜深人静，我会盯着手机上那些甜言蜜语发呆，当年的严宇到底是为一部手机所动，还是手机里的点点滴滴？
他的移情别恋并非没有前兆，那个女生有着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瓜子脸，追他一年之久，即使每次我去看严宇，她也是毫不避讳，把竞争与自信写在脸上。我信严宇，六年的感情，经得起老师的严查追打，经得起父母的明察暗访，经得起高考的风雨洗礼，还有什么可阻挡。更何况，这件事，在我两之间一直是公开透明。
严宇有手机的时候，我也曾惊诧，但我依然相信那是他自力更生所得。直到他宿舍哥们打趣，默默，你对严宇可真好，送手机，晚上还陪裸聊。其实我早知道，我们的能力，哪能负担一部手机，我不点破因为我心存希望，只要他不提分手，我坚信可以天长地久。
无数次梦里，他单膝跪在我面前“默，跟我回家吧”，我伸出手，梦醒，大段大段的失眠。
-03-
再相见，难免的俗套，同学聚会，大家刻意把我安排在他的旁边，十年时间，曾经的小县城都已被高楼填满，我的心，早就止如死水，波澜不惊。四目相对的瞬间，终于明白，有一个缺口，隐隐作痛。
同学大部分都拖家带口，只有我两，形单影只。
“你没带男朋友”
“你不是也没带女朋友吗？”我狡颉一笑。他的眼，一如从前般温柔，十年来，我只会在一个人眼中沦陷，时光也不能改变。
我们像从前一样约会，看电影，他喝可乐，我吃爆米花，幸福似乎从不曾间断。
不再年少的我们，不仅有六年的默契，更有十年不得的遗憾。他未娶，我未嫁，唯有情深才不负芳华。
和所有的爱情一样，情到深处，只愿以身相许。
一整天的雪，入夜时分，月色晶莹，我黑白分明的小公寓，灯光摇曳，酒色倾城。我精致的容装，印在严宇的眼里，跳出簇簇火苗。那一个吻，有如半个世纪，十六年的爱恨情仇，夹杂其间。
一向自重沉稳的严宇，忍不住喃喃“默，我爱你，给我好不好。”红酒的芬芳和唇齿间的甜蜜让我放下矜持。
他极其熟练的吻上我的耳垂，我的颈和颈下锁骨，我几近沦陷。
“宇，我们结婚吧”。
他的手有瞬间的迟疑，我接近缺氧的大脑一下子清醒。“我想和你白头偕老，我想结婚。”
感觉到我的变化，他睁开迷离的眼。“默默，我好想你，你不想吗？。”他的唇又覆上来。
空气里都是他嘴角温热的风，吹醉了帐顶昏黄的灯，又抚灭了窗前那一抹静谧的光。
唯有我，在严宇身下，僵如蚕尸。
他终于停手，叹气离开。
“默默，你变了，我们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是变了，他说分手的那一刻，我的奋不顾身，我的委屈求全，我小媳妇般的心思就荡然无存。唯一不变的是我爱他，我期盼白首不相离，
“从前的事，还记得吗？那时候最喜欢你的坚持。”
当然记得，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又怎么能忘。
十二岁的余默初见十三岁的严宇，情愫暗生，因为共同的爱好，彼此仰慕。各色的幸运星，一天一颗，是我对他的祝福，粉色的信纸，叠成相连的两颗心，是他还我的悸动。年少总是容易满足，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摸不着看不透的小幸福让我们发愤图强，同时考入县城的重点高中。
谁说早恋有害，我们才不信。
南方的盛夏，一早就透着闷热，年少的余默和严宇站在做广播操的师生面前，一字一顿，检讨与承诺。
我想说，那个晚上，我们只是坐在高高的水库大坝，数尽流星。
可谁又能相信。从此，严宇是男生里的英雄，而我，受尽指点。老师的谈话，父母的责骂，同学的唾弃，唯有沉默以对。
幸好，还有严宇，他悄悄给我塞纸条，相约北方。
终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虽然两地分离。
-04-
“那时候的我们，真幸福。”严宇牵起我的手，眼里余温流动。他如当年一样俊美，只是眼神中透着沧桑与疲惫。
我端起桌上的酒杯，“为往事干个杯吧。”
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你知道我有婚约的，可是这样不挺好的吗？”他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甘。
如果十年前，我定会毫不犹豫。可是我的严宇，有些事，难再叙，亦难再续。
-05-
我又回到从前，上班，下班，相亲。
严宇的婚礼上，新娘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瓜子脸，纤纤玉指拿着一部诺基亚手机“我要感谢这个手机，它是我送给新郎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宾客掌声大作。
如此也好。我翻开曾经的笔记，有我最爱的诗句。
君执何人手，君共谁白头？相望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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