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命运之轮
傍晚，白氏传媒会议室灯火通明。白洛凡和陈亮分坐在谈判桌两侧，就合作的事项一一深入探讨。
“下半年我们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主演人选还没最后敲定，同款手游的代言人也还空缺。前些天我给您送去了一份候选名单，不知道陈总对哪个有意向？”会议尾声，白洛凡递给陈亮一份资料。
“安然和许愿公开恋情之后话题度很高，他们的形象也跟主角很接近，如果能促成与他们的合作，我们的电视剧应该会未播先火。白总以为呢？”陈亮简单翻了翻资料，开口。
“我们不谋而合。我也觉得安然和许愿再合适不过，况且由他们一同代言同款手游，也能带动很多年轻人，”白洛凡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我最近正在跟他们的经济公司接触，双方都表示出了合作的意向。”
陈亮微微一笑：“还是你动作快。年轻人果然有行动力。”
会议结束以后白洛凡请陈亮去市内一家港式餐厅吃饭，林禹作陪。菜肴地道可口，三个人都抛开工作和各自的身份，气氛倒也轻松。
“我早就听说林市长家的公子一表人材，今天见到你才觉得，这四个字总结得很恰当。”酒过三巡，陈亮神色微醺。
“陈总过奖了，这一表人材的是市长家的儿子，不是我。”林禹耸了耸肩，无奈。
“哈哈哈，这回答真是我听过最实在的。”陈亮闻言大笑。
“对了，我听说你们最近要把那部大IP的小说拍成电视剧，主角定了吗？”饭吃到最后，林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陈亮。
“我跟Brian都觉得安然和许愿不错，他们经济公司也很感兴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们了。”陈亮私下都叫白洛凡“Brian”，那些带着职务的姓氏属于工作，并不属于朋友。
“安然？情敌啊。”林禹听完之后，自己嘟囔了一句。
“情敌？谁的情敌？”陈亮眼睛一亮，非常好奇。
白洛凡用余光扫了林禹一眼：“他的情敌。”说完伸手一指。
陈亮颇感意外：“你喜欢许愿？”
林禹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许愿的忠实粉丝，每年的见面会有一半的赞助都是我出的。”
“许愿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合作伙伴的女儿，我们如果早点认识，说不定我还真能帮你牵个线。”陈亮感慨。
“我的天哪！绕了一大圈结果亲人在这呢！陈哥，就冲你这句话，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帮我引见一下！”林禹激动万分，举起酒杯。
晚饭吃完，已经十一点。陈亮由司机接走，林禹立在夜色里靠着车门抽了根烟。
“你后妈最近跟楚天几乎形影不离，圈子里大家私下都在议论。你也知道我那个小诊所，地方虽然不大，可是消息倒是不少。”林禹喝得虽多，神智依然清醒。他一边吐纳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洛凡：“包养男明星这样的事，你们董事会也管吗？”
楚天算是国内二线男明星，比不上一线当红，却也路人皆知。上次白氏地产赞助的那部电视剧，安然饰演男一，楚天就出演男二。凌娆当时全权负责此事，白洛凡只象征性地出席了个饭局。
凌娆跟楚天的接触，白洛凡从来没有多想，现在听林禹提起，却也不觉得惊讶。
他父亲大凌娆二十几岁，如今生病在家几近呆傻，而凌娆如今才三十出头，年轻貌美，加上她背后的白氏地产，有人为之倾心惦记实在情有可原。
欲望从来都最原始真实，不论是对财富，还是对情爱。
“好，我知道了。”白洛凡摆摆手让司机送林禹回家，自己也钻进车里。
最近工作多得离谱，而凌娆对他并无忌惮。
她现在越放肆，只能说明她手里的筹码越巨大。
白洛凡想起父亲瘫坐在轮椅上昏睡的模样，午后的阳光温暖，白薄远像个贪睡的孩子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他嘴角微微张开，仿佛梦里在跟谁说话，前衣襟上滴着一大摊他流下的口水。
他见过父亲和凌娆如胶似漆的时刻，彼时的白薄远成熟高大，凌娆像围绕在他身边的一只灵巧的花蝴蝶。
白洛凡那时以为那就是他父亲新生的爱情，谁知道到最后，不过也是场各取所需的勾当。
回到小区已经万籁寂静，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眼吴悔的房间，窗口还隐约地透出灯光。
这盏微弱的光亮，在这个他周身疲惫的时刻，敌得过满天烛火。
他家族里复杂交错的关系吴悔只看到冰山一角，明里暗里的争夺目前也只拉开了序幕。他还没有勇气告诉吴悔这全部的原委，他怕她知道之后，跟他一起背上沉重的枷锁。
吴悔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立刻从沙发上站起，她在等白洛凡，一直没睡。
可是那脚步声最后停在门口就再也没动。
她轻轻靠在门板上揣测着他此时的心境，最后因为自己心虚还是按下了门把手。
白洛凡低头站在门前，手里搭着西装外套，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合着香水味，有些许迷离的意味。
“安然今天在我家呆到下午才走，吃了一碗面，看了电视，他生病了所以我下午在家照顾他。”吴悔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
白洛凡抬起头没有说话，门口的感应灯因为安静的时间过长而熄灭了。他的表情再次淹没在黑暗中。
“我头一次做人家女朋友，所以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该向你报备，虽然电话里跟你说了，可是不够具体。我是做新闻的，我知道有些细节如果缺失了，整篇报道可能都变了味道。所以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吴悔一开口，头顶的灯光再度亮起，白洛凡看向她的眼睛漆黑深邃，就像海市凌晨的海面，内里再多的波澜，都不动声色。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处理跟明亮国际的合作案，各种会议从早开到晚，下班以后跟林禹和陈总一起吃了饭，喝了点酒，但是还没有醉意。”白洛凡仿佛轻笑了一下，突然开口。
“还有，我目前对安然没有任何芥蒂。你不用紧张得如临大敌。”
吴悔心里松了口气。
安然今天下午莫名其妙。离开的时候也不发一语。
他抓着她手腕时的表情吴悔还记得，那是她参不透的一种深情。随即她又意识到，她再不需要去解读他的所有暗语。
吴悔思绪辗转，最后停在白洛凡微抿的唇角。她最喜欢他松开领带的模样，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解开着，有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落在额头，半睁着的双眼疲惫，身后都是拉长的、寂寞的影子。
气氛陡然揉进了暧昧。
吴悔用手掖了掖头发：“哦，我知道了，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晚安。”说完转身溜走。
白洛凡一把从背后将她扣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我不需要你生活里的事无巨细。”他轻声说，“我只要你现在的爱情里有我就够了。”
他再次化身情话小王子，她再次被打回菜鸟原型。情爱实在是门深奥的学问，有人千锤百炼，有人无师自通。
吴悔转过身，白洛凡此时凝望她的眉眼快要在空气中发出电力。有件事情她一早就想做了，只是没有恰当的时机。
月光清亮，她轻轻抓起白洛凡胸前领带的一角，微微用力向下一拉，在白洛凡略带惊讶的神色里，准确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白洛凡的气息冷冽清新，带着酒精的尾调，吴悔摩擦着他柔软的唇瓣，身体因为紧张轻微地发抖。
她所有照猫画虎的功夫已经用尽，电视剧演到这里通常已经转场了，吴悔正无计可施，白洛凡突然揽过她的身体把她带向自己，他的唇舌带着掠夺的意味扫过她的口腔，仿佛要搅动她的灵魂。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吻，唇舌交缠，头颈相绕。一切都渐入佳境，白洛凡仿佛要抽空吴悔身体里的所有氧气。
“吴悔，你身后有人！”上官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吴悔刚想转身，白洛凡已经用力一带，把她挡到身后。
然后他发出一声闷响，高大的身体一点点向下滑去，吴悔被他遮挡住的视线终于清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孩，手里正握着一把染着血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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