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孤？

读过高阳写的小说《慈禧全传》，小说的内容已经忘却绝大部分，只记得其中一点点，可见脑子是真不行。记得的一个场景是张之洞死后有人送了挽联：“生有自来，死而后已；斯文未丧，吾道益孤。”

“生有自来”出自苏轼的文章《潮州韩文公庙碑》，大意是降生有来历，是上天派下来救民众于水火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是带着使命与担当来到人世；“死而后已”出自诸葛亮的《后出师表》，表示为了事业直干到死，把整个生命都交给了他心目中伟大事业；“斯文未丧”表示文人气节还在，理想和抱负还在；“吾道益孤”则是表示了一种愤懑与不满，在乱世中看不到希望的意思。这幅挽联写得很有水准，上联说的是张之洞一生为国操劳，而下联却是看不到前途和希望，或者说对他的离世感到叹息。

记得小说中有场景是有人对这幅挽联进行点评，说“吾道益孤”应该改成“汉人益孤”，原因当时的清政府的中枢被满人把持着，现在张中堂离去，在这之前袁世凯被患腿疾回老家养病，汉人官员实在太少，所以围观者发出了“汉人益孤”的感叹，这是对皇族把持政权的一种不满，对权力过于集中的不满。

有人插嘴说不是“汉人益孤”，而应该是“满人益孤”，满清皇室之所以要把权力控在自己手里，是因为心慌，是因为控制朝局的能力减弱，迷信只要掌权就能掌控一切，表面上看是满人赢得了朝堂上的胜利，实际上他们已经败了。

张之洞于1909年去世，辛亥革命于1911年爆发，随后清政府宣布退位，还真是“满人益孤”。不得不佩服说出“满人益孤”的那个人，这眼光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