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与爷爷的爱情

奶奶与爷爷的爱情

暖阳的微光透过玻璃窗斑斑驳驳地洒下来，一地碎影。

 我信手提笔写下几句小诗，刚落笔，奶奶便推门进来了。

 奶奶即将迈过七旬的门槛，顶上的白发已稀稀落落地冒了出来，皱纹也不请自来，倒是温和的眉眼一点没变，永远是那样情丝切切，温温婉婉。大半辈子的风霜雨露在她的眼睛里染上了缕缕烟火，哑然的淡淡忧伤。

 “奶奶，你以前是村花吗？”奶奶正在叠衣服的手一顿，随即便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以前可是一枝花呐！”眼里满是得意的神情。

 “那爷爷怎么追你的啊？”奶奶叠完衣服，整整齐齐地挪到一旁。抬头望着远方，似乎陷入了沉思。

 “从哪里讲起好呢…”奶奶清了清嗓子“我记得我年轻时啊，家里还算富裕，那个年代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更别说读书了。还好家里想把我培养成干部，让我去读了几年书。有次学校组织了个舞蹈队，我想参加，但它是课余时间训练的，我放学还得回家照顾弟弟妹妹，你太公太婆不同意，我只好偷偷在教室外看，每次老师把基本动作教了我就走，记住了回家偷偷练…”

 “怎么还没说到爷爷呀！”我打断。

 “唉～别急嘛，就快了。”奶奶继续说“这舞蹈队是晚会上要表演的，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有一个队员竟然生病了，没法上台，然后我就钻了空子。我在家练得很熟了，所以上台没什么问题。那天是我第一次在学校没扎辫子，穿着一件红色长裙，迷倒了不少男生呢，其中就有你爷爷。”

 我想象着奶奶年轻时的窈窕身姿，一袭妖艳的绯红，衬得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也明亮了几分。两截藕臂灵活地挥动，脸上带着少女的羞红。乌黑的长发在初夏的清风中微微飘动，她的脚步轻盈而洒脱，带着那个年纪独有的纯朴和清澈，在聚光灯下欢欣曼舞。

 “那个时候的男生啊还不太敢写情书，都是默默暗恋着。那年快春节的时候，你爷爷到处跟人说'我家有了电视，过年来我家看啊！'，那时候别说手机了，电视都是新鲜物，每到节日都会是一村人挤在一个小电视前看节目，而且一个镇里只有一两户人家有，有的都是有钱人家。但你爷爷那时候家里还比较穷，学费都是借的，哪来钱买电视呢？反正后来他问我去不去，我都没摸过电视，当然想去了。”

 我突然想起了曾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暗恋嘛，就是你想给他一颗糖，却大费周章的分给所有人，最后才若无其事的朝他摊开手'你要不要'”

 “那天是除夕，他傍晚的时候蹬着辆脚踏车来载我去他家。他那时好像特意打扮过了，干干净净的一件白衬衫，歪歪扭扭地打了个领带，一头蓬松的发，笨拙可爱的模样。那时候是冬天，风不大但是冷飕飕的，我又不敢抱他，他就抓住我的手往他腰上搂。那个时候他回头对我笑，夕阳的余辉落在他脸上，我心里就想，我一辈子都要跟他过。”

 “我一辈子都要跟你过”想来真是最美的誓言呐…

 奶奶那一辈人的情感果然是那样的纯粹，美好。

 说到动情处，奶奶眼泪就溢出来了。老年时对那段青葱的岁月仍记忆犹新，也是一种痴情啊…

 “后来他告诉我，当时他没有买电视，电视是他打工打了半年多才租来的，那时候是天线的，哪有人愿意租啊，还得装天线，他肯定拜托了不少人。”

 可是为了心爱的人，受苦受累又何妨？

 一阵轻快的风吹散了斑驳的阳光，吹散了奶奶哽咽的声音，吹不散那段纯真的岁月，那段美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