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晚上回家准备过马路，一个穿着短裙的姑娘骑着一辆小黄车从我身边穿过，几乎是我看到她的瞬间，她从小黄车上摔倒了。

我迟疑了半秒钟立刻奔上前，忙问她有事没？也就是向她发出帮助的信号。姑娘或许觉得摔倒很丢人，尽管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的好意。我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像在空中划了一道射线又回到端点。

我猜想她摔得不轻，因为我看到她从车上摔倒车子的右边道沿上，双腿关节磕在草坪石沿上。我想自己伸出手拉她一把，她会减轻疼痛。可是姑娘不这样想，或许面子比身体的疼痛更加让她难以忍受。只是被拒绝后的我，有些尴尬。

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个冬日，我在东大街闲逛，腊月里的城喜气洋洋，街上人摩肩接踵。我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向前挪动，神情木木的，整个人缩在棉袄里。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穿着一件桃粉色的大棉袄，白色的牛仔裤，一双中腰靴子。突然脚下一滑，我几乎是跪倒在马路上一滩还未化的小雪堆，我的脑子一热，蹦出来五个字“丢人，快起来！”与此同时，我是一跃而起，动作非常迅速连身边的人都没看清，我就快速离开事发地。直到走出几百米远，才找到一个商场的门廊处，低头查看自己到底摔得重不重。很显然，白色的裤子上两坨黑泥像重工蜡染一样，醒目、难堪。那天我匆匆推出人群。

那是二十多岁发生的事情。也许身边人也准备拉我一把，不料我竟认为这是一件令我羞愧的事情。那天上街做什么不清楚了，只记得独来独往的自己却喜欢穿梭在热闹的人群。

人真是奇怪的，摔了就是摔了，有什么不好意思。上高中，有一年春节我和发小去滑冰。路遇一片池塘，人声鼎沸，她提议过去看看。我从小对看热闹没有兴趣，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我答应站在河这边等她。不料，她跳过河面时，脚下一滑，丢落在河里。这个是池塘里旁边的污水河，全镇子的污水都汇聚在这条河里，黑色腐烂的泥发着腥臭味，发小从河里爬出来时，浑身散发着恶臭。白色的裤子全然变成黑色，浅粉的毛衣半拉袖子也被污水浸湿了。就这样，我们骑着车子回家，一路上我和发小调侃着，自嘲着，她也没觉得很尴尬。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件事我都会笑得直不起腰。尤其当池塘边看鱼的人发现发小时，他们不但没人帮忙，还幸灾乐祸地大喊“鱼出来了，快来看美人鱼”。

其实遇见突发事情，与其拒绝别人善意的帮助，不如坦诚接受。尴尬只是自己的感觉而已，其实真没有人有空笑话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