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一杯酒，李杜重论文

今夕一杯酒，李杜重论文

一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当面你怼我两句，我怼你两句；你在背后说说我，我在背后说说你。生活的一些风情也许就在于此，好像白居易的琵琶行里面所说的形容弹琵琶的那两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谈笑风生，妙趣盎然。除非你是一个榆木疙瘩，木纳少言，那就很少有人理你啦，你真的需要一个啄木鸟在你的榆木疙瘩上啄一个孔来才能脑洞大开，畅言无忌，开启自己意气风发的独特人生模式了。这不，老李又开始和木纳的老杜怼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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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吃喝嫖赌抽谁不会呀？来来兄弟，怼一根中华烟（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才必有用）。
杜：呀，李兄，不中了，这两年咳的利害（患气经时久，临江卜宅新），戒了。不过酒还能喝二两。
李：就你这小身材板呀得注意保养呀，兄弟，不要为了刻苦作诗累坏了躯壳哇（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做诗苦。）。
杜：噫嚱，白兄啊，你在皇宫里因才得宠，圣文神武大帝待你如上仙，你如鱼得水，海吃海喝的，那阵子，我成天吃糠咽菜的，哪能跟你比呀（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
李：都几年前的事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现在不又成杂毛老道一个了。莫提莫提了。来来来兄弟，我专程用马驮来两坛新丰酒来跟老弟你好好喝一场。（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杜：奉陪到底。咱俩都是狂夫呀，哈哈。（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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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坛酒干尽，都眼花了，昏昏的互相醉睨着，又接着“重与细论文”了。

杜：太白兄，你那首《草书歌行》太抬举怀素和尚了。
李：啧啧，怀素上人的草书真的当世无双。
杜：我觉得张旭和尚才堪称当今一绝，不愧草圣。
李：草圣应该归怀素上人。
杜：张颠素狂。论狂你跟怀素一样，所以就此封他草圣？
李：当然了，不然你在《饮中八仙歌》中为啥写张旭秃驴（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就三句代过呢？张颠不过如此嘛。
杜：这，这……（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
李：子美，子美哦，子——美，呃，走了吗？（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老杜答不上来了，主要是不胜酒力了（数杯君不见，醉已潜沉冥。）。

老李也是。（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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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草书歌行

李白

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
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
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词客满高堂。
笺麻素绢排数箱，宣州石砚墨色光。
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
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
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
怳怳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
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
湖南七郡凡几家，家家屏障书题遍。
王逸少，张伯英，古来几许浪得名。
张颠老死不足数，我师此义不师古。
古来万事贵天生，何必要公孙大娘浑脱舞。

那个叫怀素的小和尚，他的草书可是天下第一呀。从砚台里提出蘸满墨水的笔就好像是从墨池里飞出的北溟之鱼。经运腕的笔锋气势如锐利的刀剑能杀尽中山的野兔。

凉爽的八九月天里，酒朋诗友们遍坐高堂。装满纸笺和白绢布的箱子有好几排，等着师傅妙手来赠写，宣城产的石砚里墨色滟滟生光。俺师傅醉饮后倚绳床小憩一会，忽然从床上跳下就开笔了，一小会就把数千张纸绢一扫而尽！提笔虎虎生风似的，点墨飒飒飘雨一般。又如春花飞落雪片舞飘，茫茫无尽。

写完白纸素绢后墙壁不停的划，一行文成，字大如斗。顿时满堂宾客恍然如见鬼神，而满眼都是龙飞凤舞，林蟒游动。结笔的笔势左盘右收上冲下突，忽如闪电交加，又如楚汉对阵矛戈相向。湖南七郡的名门大富，哪家没有你的题字呀？家家的屏风玉壁上尽是师傅你的墨宝。王羲之，张伯英，嘿嘿，从古时候到现在，恐怕只是浪得虚名罢了。我那位酒中八仙之一的酒友张旭，老死也达不到您这种水平了，草圣这名号你配称。俺师傅你的笔法，能够推陈出新，不拘古人。凡事要达到极高的水平，从来都是靠天生的，又怎能像张旭草书那样，非要看公孙大娘跳浑脱舞才能从中得到启发呢？

注释：
北溟鱼，典故名，典出《庄子集释》卷一上〈内篇·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后世遂以“北溟鱼”，“北鲲”，“鲲鹏”，“大鹏”等比喻指志向或前程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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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饮中八仙歌

杜甫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
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
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
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辨惊四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