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害怕与久别的老朋友重逢,不是我不重旧情,而是我害怕看到一些“老样子”,无论是出现在朋友身上,还是自己身上。“几年没见,还是老样子嘛!”这种话,现在在我这里几乎就成了一种批评和责备,虽然朋友说出来时,或许只是寒暄,虽然自己在内心感慨时,只是有点悲伤。
如果在我即将结束自己近二十年学生生涯的时候问我,你读了近二十年的书,思想上的最大收获是什么?我的回答是,我认识到了“成长是生活的第一法则”。比较遗憾的是,我的这个信念也才形成不久。不过我确信,它将伴我一生。
我曾常想,如果一个人三年前和三年后是同一个样子,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的话,那么这三年的光阴对这个人来说有什么价值呢?如果是三十年,那这种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可能很多人觉得这种问题很幼稚,有点中二色彩。我想,或许正是因为很多人觉得这种问题很幼稚,才有那么多除了衰老就是静止的人生吧。
几个月前,偶尔看到杨绛先生在九十多岁高龄时写的一本小书《走到人生边上》,杨绛先生在书中细数了一些自己“一辈子”的体会,其中杨绛先生对人生实苦的解释,让我如获至宝。她认为人生实苦是因为人性本恶,上天要降下那么多的苦难是为了要不断地磨砺人性,就像锻铁一样,通过苦难的不断锻打、锤炼,将人性中那些恶的杂质不断地去除掉,实现人生的“百炼成钢”。作为一个经历过近代国难、中年丧女、老来丧夫的百岁老人,杨绛先生的这番解读,自有它的经验理性。
其实我之前一直都愿意相信这种人性本恶、人生实苦的说法,但当见到两者之间可以这么融洽地因果衔接时,还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多年的点滴感悟似乎在那一瞬间被串成了一片。人性本恶,受进化论的影响,我把它理解为,一个人的出生,就意味着那些善于求存的人类基因的一次胜利,这些有利于人类物种繁衍的基因在现代社会往往就成了恶的本性,例如,节约体能的基因造就了懒惰的本性;优先保存自我的基因形成了自私的本性;规避未来资源短缺风险的基因,导致了人们贪婪的本性,对食物的贪婪、对财物的贪婪。所以人社会化的过程也算是一个和本性对抗的过程。人生实苦,这个认识很有用,它会无限扩大你对苦难的承受力,正如古希腊斯多葛学派的人生哲学一样,给人生设定一个悲观的底色,那么再大的苦难也会被稀释,再小的快乐也会被放大。而人生实苦和人性本恶的因果衔接,则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善意,杨绛先生说它来自于上天,是上天在关爱人们,他不忍心看见那么多人在本恶的人性中无尽沉浮、虚度光阴,所以降下苦难,帮助人们锻炼品性,获取成长。
然而这种深沉的善意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理解和接受,相反,本恶的人性通常只会抱怨实苦的人生,然后亲手造就更多的苦难。
当我内化这些观念时,我的人生哲学完成了一次极简的蜕变,就蜕变为这一句话——成长是生活的第一法则。特斯拉的创始人埃隆.马斯克说他在创业时,只遵从“第一性原理”,即放弃比较,只站在最底层的原则上作出选择。借用他的智慧,我的生活也将只遵循第一性原理,即我的成长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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