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辩之外

庭辩之外

第三次庭审休庭时，沈知意的钢笔尖在庭审记录上戳出个细小的墨点。对面的陆承砚正被委托人围着说话，定制西装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去年他在金融诈骗案里，被情绪激动的被告推搡时留下的。

“陆律师倒是越来越会打感情牌。”沈知意走过去，将补充证据递到他面前，指尖故意蹭过文件边缘，“可惜法官要的是证据链，不是你编的企业家创业故事。”

陆承砚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他接过文件，拇指摩挲着纸页上她清秀的字迹，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沈律师的证据倒是找得快，就是不知道这份第三方审计报告，有没有漏了贵方当事人私下转移资产的部分。”

两人的声音压得低，却像淬了冰的针，在嘈杂的休息区里无声交锋。周围的律师都习惯了这场景——沈知意是业内最年轻的商事律师，专打硬骨头案，靠的是滴水不漏的证据；陆承砚则以逻辑缜密、擅长反转闻名，两人半年内撞了四次庭，次次都是针尖对麦芒。

下午庭审进入质证环节，陆承砚突然抛出份新录音，里面是沈知意当事人承认违约的片段。法庭内一片安静，沈知意却没慌，她调出监控录像，精准地指出录音录制时存在胁迫迹象，连陆承砚都微怔了下——那处细节他的团队竟没查到。

休庭后，陆承砚在律所楼下拦住她。晚风卷着梧桐叶落在他肩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瓶冰水递过去：“你怎么发现的？”

“陆律师查证据时，总喜欢忽略‘人’的情绪。”沈知意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你只听了录音内容，却没注意到背景里的钟表声，比正常速度快了20%——那是当事人紧张到心跳加速，误把录音倍速调快了。”

陆承砚笑了，是庭审时从未有过的松弛：“看来下次跟你对阵，得把每个标点符号都查三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那是刚才攥笔太用力留下的痕迹，“下周结案宴，敢不敢来？输的人请全场咖啡。”

沈知意拧开冰水瓶，仰头喝了口，水珠顺着唇角滑落。她看向陆承砚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这场针锋相对，好像从什么时候起，多了点不一样的温度：“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不过咖啡我先预定了——要加双份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