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每年初三都会和妈妈去看望姥姥姥爷 从小到大 从未改变
今年两位老人双双不在世了
以后每年初三都不用去北边看望姥姥姥爷了
姥爷下葬的时候 我的内心非常平静 大概是那种没有任何涟漪的湖面那样
表弟说我是冷血动物
小时候自己是特别害怕死亡的人
在12岁的时候 知道了人也会死掉的事实时 那几天 晚上睡觉前特别恐惧自己会在睡梦中死去 一想到自己死后世界发生了我将什么也不会不知道 就莫名地紧张和恐慌
我问妈妈 妈妈 我好害怕我死掉啊 妈妈回答我说 我都没死 你怎么会死掉呢？
她就这样回答了我对死亡的困惑
实际上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暂时地让我不再那么恐惧死亡
小时候几乎每次去姥姥姥爷家 都是妈妈骑自行车载着我去 路程大约20公里 因为去的次数多了 我很清楚地知道走到哪里会看到坟地 我算过那段路有一个地方山的阳面 有一个坟场 然后快到大坝的一个小山丘附近 阳面也有几座坟头 每次知道自己快要经过那些坟头的时候 我坐在妈妈的车后座上提前闭上眼睛 因为小时候的我觉得如果睁着眼睛直视那些坟头 那些小土堆里面的人就会看到我 然后我就会很危险 甚至我觉得大雾天气或者天气很阴森时 那些小土堆里面的鬼魂会从泥土里面溜出来 悄悄地跟随看到坟头的人 跟他回家 隐匿在他家 记得有次天气阴森的时候 经过那个坟场时 我忘了提前闭上眼睛 所以我不小心地就直视了那些坟头 结果那一整天心情都很紧张 也不敢和父母说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恐惧死亡的呢？应该是从爷爷去世的那一刻起 和家人一起听话地完成那些仪式 尤其是给躺在那里的爷爷磕头 烧纸钱 这件事情过后 去姥姥姥爷家 经过那些坟头时 也不会提前闭上眼睛了 没有任何理由 仿佛是一瞬间 便不再恐惧死亡了
后来 读到一首跟死亡有关的小詩 ：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
逝去的亲友就是身边的暗物质
我愿能再见你
我知我再见不到你
但你的引力仍在
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
而你永恒地改变了我的星轨
纵使再不能相见
你仍是我所在星系不可或缺的引力
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这首小詩 它教会我该如何对待那些逝去的亲友们 当时我看完它之后 觉得它的比喻很恰当 虽然相对来说爷爷奶奶对我不是很好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 我身上有爷爷的影子 这是他老人家变成暗物质之后对我所在的星系的引力之一
姥姥去世的时候 我在学校 因为大学在外省读书 我无法回去 但是听到表弟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告诉我时
那一刻
大脑一片空白
早就知道姥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可是当听到她离去时的消息时 还是忍不住扑漱漱地流泪
姥爷离去的时候 我正好放寒假在家 非常认真虔诚地完成那些仪式 从山下和大家几个人一起抬着他的灵柩 然后一点点地看着他入土为安 直到鞭炮声音提醒我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姥姥姥爷已经都不在人世了 可是他们仍活在我的记忆里 无法复制
有时候 我觉得其实可能死者在一直注视着他们所牵挂的生者 但是他们无法告诉我们 当我们终于可以确认这件事的时候 我们却无法将这一结论告诉另一个人了 因为就像莎翁写的那样：
The undiscovered country from whose bourn
No traveler returns, puzzles the will.
书上说宇宙还有50亿年左右的寿命 也就是说50亿年后会发生宇宙大爆炸 我在想 假如一个人能活到一百岁的话 就算很长寿了 但跟宇宙的寿命比起来 可能都连宇宙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呢 虽然活到一百岁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然而每个人在一辈子中做出的推动人类各方面发展的任何事 人类繁衍也好 科技发明也罢 还有文化等等 却值得在50亿年内被不断歌颂和传播
我觉得若一个人完成了上帝交给他来人间走一遭的使命和所有任务 那么是时候他该回到上帝的身边了
大概在某种程度上这和基督教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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