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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乡散记:父亲的影子

苗乡散记:父亲的影子

作者: 苗家小木屋 | 来源:发表于2025-06-11 21:1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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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声

01

1984年春节,元宵节后一天,也就是正月十六早上,我家里来了一位我们从未见的身材高大的客人,他似乎跟父亲很熟悉,对父亲也很亲切,戴着一幅眼镜,一进我家院子就笑呵呵跟父亲握手说笑。当父亲带他到火塘边坐下烤火后,娘把我和姐姐带到厨房里,告诉我们那个高个子戴眼镜的客人是全公社所有村村寨寨的学校里最大的官,是校长,要叫老师廖。

我们不知道廖老师来我家要跟父亲说些什么?娘告诉我们说,她听我父亲说过,公社学校的领导会在过年过节时,到各村寨的老师家里家访。我和姐姐不知道什么是家访,为什么过年的时候校长要到老师们家里去家访,我看到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那个廖校长跟用一半汉语,一半生硬的苗话跟父亲和娘打招呼。

“娘,廖老师要在我们家吃早饭吗?等一会,爸爸会不会要他一起走?”我抬起头一脸懵懂地问娘。

“廖老师很喜欢你爸爸,你爸爸常常跟我说,廖老师常常表扬他教书教得好!我们得请廖老师留下来吃饭,今天早上我们炒腊肉,再炒一个煎得两面黄黄的水豆腐吃!”娘很得意很高兴地告诉我和姐姐。

从娘的话语里,我和姐姐似乎有点明白,廖老师,廖校长是个好人,是个对爸爸挺好的人。于是,我和姐姐赶紧帮娘一起准备早饭。

“大嫂,歪他奶罗,里囊某商量改事哩!”(苗语:大嫂,今天我来,想要和你商量一件事!)那个廖老师和父亲说了一会话,然后一个人走到灶前前,站在我们灶跟前,很有礼貌地跟娘说道。

“廖老师,某朴对爹,歪囊高呆囊马东某囊!”(苗语:廖老师,你说就是了,我和孩子爸爸都听你的!)

“尼农囊,歪搬木搬长,包阿瓦阿屋能,尼阿来满汝老师,高沙朴刀,初奶沙刀,样样汝,来来也,来来召烧,满改满不。歪搬里刚吴老师劳高劳务,噶满罗学堂木沙刀,木初来校长,呀恰某阿来都,初几叉狗东,几满几来几好某?歪阿来七几欧仙欧善,几念农几初汝?对沙罗囊商量!”(苗语:是这样的,我左思右想,我们这十里八寨,吴老师算得上一个好老师,唱苗歌讲对子,做人教书,样样好,人人喜欢,人人称赞,颇有名望。我想请吴老师走出家乡,到大学校去教书,去当校长,又怕你一个人,农活干不开堂,没有哪个来帮忙?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还是来和你商量商量!)

“廖老师,某初怪初都,狗包标恩上恩很,恩很刚爹囊马,歪苦爹磨爹,初洋欧都欧东,禾七也你满念囊!某恩娘,歪几噶,刚包木!”(苗语:廖老师,你这样的上级领导,看得起我们,看得起孩子他爸爸,我就是苦点累点,比人家多干农活,心里是开心的!你看上他,我不拦着,让他去!)

我和姐姐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只听得出一个大概,似乎这个廖老师是要让父亲到哪儿去。我不知道姐姐听明白没有,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这个廖老师要父亲去哪儿,要去多远,会不会经常不回家来和我们一起。那时,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是个什么味来。但当场不敢就问娘。

那一餐早饭,面对餐桌上丰盛的肉和菜,我却吃不出个什么味来。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怕父亲从此离我们远远的。

小的时候,我只知道当我爬上家后面的那个落日山顶时,目之所极便是平平仄仄的一层又一层大山,围成一圈又一圈,山那边到底是哪里?又有谁会住在山那边,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我无从得知,对于山外的世界,狭隘囿于了我的想象,因为那时我还没有走出过大山。我只想让父亲在家陪着我长大。

新中国成立后,刚刚十八岁的父亲初中毕业,奶奶向寨子里的生产大队领导毛遂自荐自己的儿子,生产大队领导也希望寨子里有个自己的学校和老师,来教寨子里的孩子们学习知识文化。看着贫农家庭出身的父亲朴实肯干,便向乡公社和公社学区的领导推荐父亲到本寨子里当一名民办老师。父亲很快就通过了学区的考察和面试,顺利当上了一名民老师,每月工资5块钱。

从此,寨子里有的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所小学,有了一个一年级。父亲就从一年级教起,学生有几个和父亲年纪也就相差三五岁。

教了几年后,父亲看着他的学生一个个年纪还小,要是让他们这就样走出大山去山脚下的那所片完小,每天要来回爬山上学,他心疼,他觉得那样就苦了孩子们。

于是,父亲向乡公社的学区领导请示,开创了苗寨小学的复式教学模式,采取隔年招生方式,一个人在一个教室里同时教两年级,一年级和三年级或者二年级和四年级。等孩子们上完小学四年级,再到那所片完小,或者中心完小去读五六年级。

早饭过来,那个廖老师回去了。父亲跟娘说,廖老师想请他到我们寨子的山脚下一个苗寨里去教书,去当那个学校的校长。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学,是一所片完小,比我们寨子里的学校大得多,有一二三四五六年级六个班,一个班就有三十好几学校,一共有两百多名学生,六个老师,是我们全公社,除了中心完小外,最大的一个学校。

父亲跟娘说,廖校长跟他说,他去别的学校当老师、当校长,每月可以增加15元工资,每个月有20元。

娘打心里也是高兴,自己嫁了个有出息的男人,父亲这样一位民办老师走出寨子,去别的学校里去教书,是苗寨里破天荒的事。可娘也很明白,父亲离开寨子,这意味她在家里做农活一定会更苦更累。但娘愿意吃这苦。

就这样,1984年的春季开学时,父亲就带着我和姐姐来到山脚下的那所片完小读书,姐姐读四年级,我读二年级。

从此,父亲先后在全公社的村小、片完小、中心完小辗转十多年,工资从每个月20元到55元,我初中毕业时,父亲还是一个民办老师,每月拿着75元工资,可父亲依然干得津津有味,教了了一届又一届学生,桃李满天。

记得有一年夏天,父亲的一名学生,应征入伍五年后,第一次回家探亲的第二天,就来到我家里拜见父亲,跟父亲这个老共产党员讲述他在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时,激烈的战斗场景。父亲听得眉开眼笑,特别自豪,频频竖起大拇指夸他的这个学生。后来父亲将他的学生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的英雄故事,编成了不少苗歌,在苗家迎娶嫁送的场合上传唱。

我初中毕业那年,在全县中专招考预考中,成绩脱颖而出,全班65名同学,我们有5个同学通过了中专招考的预考,获得中专生招考的选拔资格。预考通过后,就要在中等师范、农林水、医学、工商四个范围选择志愿方向,然后再参加毕业会考。

我跟父亲和娘说,我要选择报考中师,要像父亲一样当一名老师。父亲和娘十分赞同支持我的选择,同意选择报考中师。在六月底的初中毕业会考,在全县一千多名报考中师的初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闯过独木桥,成了全公社唯一一个被录取为一名中师生的初中毕业生。我们班只两个人考上中专生,另一个同学是个女同学,她另一个公社到我们乡中学读书的女孩。

三年后,我中师毕业,被县教育局分配到离家更远的一个苗寨乡镇学区去教书,学区领导又将我安排到离中心完小五六公里远的一所片完小去。就像父亲一样,服从安排,随易而安,我一个挑着简单行李,换成五六车,来到这个离家七八十公里远的苗寨小镇学区报到。参加完全学区大会,我被分配到离这个苗家小镇七八公里的一所片完小里任教。

我分配到的这个苗寨里,不通车不通电,来回小镇不是爬山就是直下到深不见底的峡谷,五六公路的山路,最快也得要徒步一个半小时才能到。但对于我这样在同是在苗寨长大的孩子,算不上什么挑战,似乎就是家常便饭。我没有什么怨言,高高兴兴地跟着这个苗寨小学的一名老教师——校长徒步去了学校。

那所片完小的校长说我是第一个“黄埔军校”毕业到他们寨子来的老师,五年级教学任务非我不可。在这所学校里,除了校长和我是正式的有编制的公办老师,其他四个老师,就是学区聘请的代课老师。从此,我便开启了同一群比我小不几岁孩子摸爬滚打的教学生涯。

两年多时间,我带的两届五年级学生,每届30多名学生,在学区六年级招考选拔中,全部考上了中心完小六年级读书,是全学区唯一全班学生全部考入中心完小的学校。

家长们一个个见了我,竖起大拇指夸奖我,逢年过节时,家长们把他们对我工作的肯定和欢喜,以最朴实的热情,把他们自己做好的糍粑、腊肉、鸡蛋、粽子、豆腐以及自己种出的新鲜蔬菜,装进尼笼口袋里,让我的学生们带到学校来,分给我吃。每每中午时,我将这些孩子带来的美味,同孩子们一起分享,然后让孩子们写成日记或作文。

我在这个苗寨乡镇也辗转教了十年书,在中心完小教过,在村小教过,也像父亲刚当民办老师那会一样,一个人包班教全科,一个人教过两年多复式教学。直到我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后,父亲才从一个民办老师转正为公办教师。

我当了老师以后,每每节假日或假期回到家里,田间山林,院子堂屋,餐桌火塘,常常有我们父子俩探讨交流教育教学经验的声音。

父亲是我少时读书的老师,亦是我工作后的良师益友。有这样的父亲,有这样的老师,我常常默默对自己说:我真这世上的幸运儿。


02

我上小学三年级时的那个暑假,期末考完试后,因为父亲要参加全公社学区期末考试阅卷,我先随姐姐回了家。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黄昏时,改完试卷的父亲,从乡公社的中心完小回来了。我和姐姐坐在院子里,姐姐在帮娘剥刚刚采摘的嫩黄豆做晚饭,我拿着从学校借来一本小说《觉醒的草原》,坐在一张小木凳上正看得入迷。

那是我人生中看的第一本小说,是儿童文学作家杨啸写的一本儿童小说。小学三年级的我,识字不多,看起来有些吃力,碰上不认识的字,就拿着姐姐《新华字典》自己查读音、查字义,遇上不明白的就央求帮用苗话解读意思。

父亲刚刚在院子里落座,娘就迫不及待从家里跑了出来,跟父亲问起了我和姐姐期末考试的成绩来。父亲不紧不慢,卖着关子,就是不直接告诉娘我和姐姐考了多少分,得了第几名。而是像讲故事一样,跟我纷声绘色讲起他这几天在中心完小改试卷时看到的、听到的故事来。

父亲跟我们说,全学区的老师们都羡慕他有一对好儿女,苗歌唱得十里八乡人人夸奖、人人佩服,声名远播。这时候,我们和娘,从不打断父亲的故事,任父亲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们或托着腮,或侧着脸,看着父亲,听得津津有味。

这会,娘似乎也不再关注我们的成绩来,似乎变成了一个爱听故事的小姑娘一样,眼神巴巴地听着父亲讲的故事,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漏掉最精彩的细节。

“刚刚我看大哥(苗家叫儿子都会称为大哥,叫女儿常常称作大姐或妹崽)在看《觉醒的草原》,那是一本讲蒙古草原上小奴隶莫日根的英雄故事,对吧?大哥。妹崽,大哥,这次我在乡公社专门买回来几本书?这些书里的故事更精彩,我们一起看,一个人看一本,然后把故事讲给你娘听,你娘她从不没有读过书,她不识字,我们就负责给她讲故事,你们的娘喜欢听人家讲故事!”

“爸爸,看看你买回来什么书?”我和姐好奇地,异口同声地问父亲。

“你们俩看!”父亲说着,从一个尼笼口袋里,取出书来。《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封神演义》《水浒传》等五六本书出来。我和姐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部头,也没有看过有这样的书。

“《三国演义》讲的是我国历史上三国时的故事,《西游记》写的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跟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父亲一一给我们介绍这几本书由来。虽然我和姐听得云里雾里,但知道这些书里面讲的是很有趣的故事。

后来再长大些的时候,才明白父亲买的这些书是历史上有名的名家名著,是父亲对我们的期望,希望我和姐姐多读书,多读中外名著,从中汲取知识的营养,成就更好的自己。

那年暑假,每每中午时间,从山上干农活回到家,吃了饭以后,他便会拿出他最喜欢的《三国演义》出来,或坐或躺在堂屋里的木土板上,神情专注土看这本书。

家里的堂屋里,父亲和娘请来木匠,在靠近后面墙面的地方,背墙已经用木板满墙装饰好了,涂上桐油,桐油的亮光映衬出鲜亮光来。然后再特地辟出一块堂屋开间长、一米五宽左右,离地五六十厘米高,约有五六平方大的,类似现在踏踏米似的楼板,再涂上桐油。这楼板的亮光与背墙的亮光交互辉映,衬出一个明亮的堂屋。

在这个踏踏米的楼板上,再放一张大八仙桌,八仙桌上再置办一块半个平方大的玻璃镜子。我家的这块镜子里,镶着一张盖有公社学区大红印章的奖状,那是公社学区奖励给父亲的一张教学成绩突出的奖状。这镜子与奖状,是我们一家的自豪。每每暑假时,我们一家常常这踏踏米上躺着休息、午睡。在这踏踏米上小憩,冰凉丝滑,好不惬意。

“双插古刚包高东!”(苗语:快点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只要父亲坐在这里看了一会书后,娘便这样央求父亲给我们讲故事。父亲也就放下手中的书,给我们讲起书里的故事。

暑假时,父亲喜欢劳作回来后,常常喜欢在这里看书阅读,也常常在这里跟我们讲看了这些名著里的精彩故事。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和姐姐也学起父亲的样子,看起了这些书来。随着识字量的增加,我和姐姐便喜欢上这些书来。这时,父亲便喜欢同我们交流探讨看书的收获,他常常像个孩子一样,和我们聊着书里故事。

书看多了,也就有了写作文、写故事的冲动。父亲就鼓励我们写日记、写作文、写故事。他常常跟我们写一样的作文、一样的日记、一样的故事,然后我们仨又一起比一比,看谁写得更有趣有味,用的优美词语多,用的好句子多,用的比喻、夸张、拟人句多。

同看一本书,同写一篇作文,父亲不仅这样引导我们爱上阅读,爱上写作文。他在所教的学生,也是这样教他的学生,这样和学生一起看书习作。常常因为父亲一个错字,他的学生就站起来及时纠正,常常他的学生在作文时比他多写了一个比喻句,就是洋洋得意起来。

怎么阅读?怎么好好学懂理解课文的意思?父亲也自有他的一套方法。他上语文,不管是识字还阅读?他总让我们先自学,然后他在黑板上列出或五六,或七八个问题来,让我们根据他的问题,自己在书中找答案,自己思考再用自己的话来回答他黑板上的问题。

一节课四十分钟,他准会我们自觉三十分钟,然后他要我们举手比赛朗读课文,看谁读得好、读得准。然后一个个回答他黑板上的问题。我们总会争先恐后抢着回答,课堂非常活跃热烈。

“你这样就上完了一篇课文啦,讲完一篇课文啦?”不知多少次,学区的、学校的领导或老师,带着质疑的口气问父亲,觉得父亲这样上课太简单了,没讲几句话,就完事。

“你们可以再试试提几个问题来,让我的学生来回答看看,他们是不是学懂了这篇课文?”父亲没有直接怼回去,而是其他的领导或老师来测试我们学习的效果。结果,我们每一次让这些领导和老师失望了,他们提出的问题,我们都给出精彩的回答。让他们不得不服父亲的这样引导他的学生学习阅读的方法。

我参加工作以后,在不同的苗寨学校里,不同的班级里,用父亲的这样教学方法,是屡试不爽、屡试屡验的。这样方法,在语文教学上,学生学会了思考,学会用自己的话表达来回答问题,阅读能力上来了,口头表达也跟上了,自然作文也如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父亲成了我的偶像,似乎这就是我崇拜他理由。


03

“爸爸,你睡了吗?”

“还没呢!”

“你在看书还是写文章吗?”

“在看书,晚上安静,正好看看书!”

“你在看什么书?”

“这几天晚上,我一直在看你书架上老舍那本《骆驼祥子》!”

“以前你看过这本书吗?”

“看过!”

"看过,你还看第二遍吗?”

“是呀,再次看这本书,觉得老舍写的真是好!”

“是吗?今晚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吗?我想和你说说话,说说骆驼祥子!”

“好呀!我们俩一起聊聊《骆驼祥子》!”

也是受父亲的影响,我也喜欢跟我的儿子一起分享阅读的故事乐趣。

这几天,我到儿子就读的小镇出租屋里陪儿子。晚上十一时左右,儿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跟我说。高二的儿子,每天晚上十点半才下晚自习。我下班后,每天从县城步行十公里左右,到他就读学校所在的小镇上陪他。

常常我来到出租屋后,儿子还没下晚自习。不爱刷视频,不会玩抖音的我,常常看看儿子书架上的书或订阅的《意林》杂志来消磨时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父亲的影响。女儿、儿子上学后,我便喜欢同儿子、女儿同看一本书的习惯,也喜欢和他们姐弟同写同题作文。或许这种习惯从我二十出头时,在苗寨乡村当老师那会开始的。中师毕业回到苗寨里当老师,引导苗家的孩子们学会用自己的话来表达写作文,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儿子小学时,最喜欢阅读的书籍是沈石溪的动物小说,一本接一本的地看,他足足看了好几套,或许把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看了遍。我反倒受了儿子影响,儿子看一本,我也看一本。似乎我和儿子的共同话题,似乎就是从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开始。

“听妈妈说,你在读师范学校那会,看了很多书。”

“嗯,她怎么知道的?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也记不清是什么说的,只记得那天她在整理书架。我好奇地问妈妈说,爸爸怎么买这么多书?她跟我讲,是你十多年在新华书店买的,她还说这些书你都看过了,还写了不少读书笔记呢。我更了好奇了,问她爸爸读这么书吗?她说,你爸爸不止看完书架这些书,她边整理书边跟我说,你爸爸在师范学校读书时,已经读了很多作家的作品呢!”

“你妈妈说的没错,我师范学校那会是读了少书。”

“看过的书,你还会喜欢再看第二遍吗?”

“自己喜欢的作家作品,我常常会拿出来再看。有很多书,我都会去看第二遍,有的作品,我还看三遍、四遍呢,每看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启发,不同的收获。《骆驼祥子》算上这次,已经是我第三次看了,我现在越看越喜欢老舍的语言,喜欢老舍用这样的方式讲故事。”

“你喜欢这篇作品吗?”

“第一次看的时候,那时和你这样大的年纪,十八九岁,因为我们和祥子所生活时代不一样,就是觉得祥子很傻,他怎么不知道去反抗那样的旧社会,也很难理解老舍讲祥子那个年代人力车夫的生活故事,有什么意义?”

老舍写骆驼祥子,语言朴实,可特别有趣,我觉得很多句段写得特别好!”

“爸爸,祥子生活的那个旧时代,生活太苦太难了,他做梦都想买一辆人力车,可不管多苦,他一直坚持着,一直努力去挣钱、攒钱,就为买一辆车,那时有一辆人力车,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是的,祥子买车、失车三起三落的坎坷经历真的可怜,真让人同情。年轻的祥子流浪到北平,现在的北京,想靠卖自己的体力拉人力车,但他有梦想,一直想靠自己的努力挣钱,买一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

儿子阅读《骆驼祥子》这本书,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推荐的,语文老师说这是国家教育部推荐的语文新课标课外阅读书目。一个周末回家后,陪儿子要我陪他到书店里买这本书。那天在书店里,我又给儿子推荐好了《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哈姆莱特》等好几本家里没有的外国文学名著,我父子俩一口气买了好几本文学名著。

“爸爸,这些书你看过吗?”走出书店,儿子好奇地问我。

“看过,我上学那会就看过,我喜欢外国作家的语言,所以推荐你可以试试看看外国作家的作品,或许有另一种收获!”

对于儿子看过的书,我也一样会去看,就是看过,我也会再次去看。我自己觉得,对于一本书,每看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或因时间不同,或因年龄不同,感受也不尽相同的。我常常把我看书经验和感受和女儿和儿子分享。

儿子好静,倒像个文静的女生,跟同龄好动贪玩的男孩完全不一样。空余时间喜欢粘着我,也喜欢粘着他妈妈,周末放假回家,就跟着他姐姐一起玩。女儿比他大五岁,姐弟俩倒是很投机,常常跟着姐姐一起出去玩。

晚上十点半,妻子已经进入了梦乡。妻子每天都是早上五点就要上班,这会儿她真的累了,她躺在客厅的折叠沙发上睡着了。

儿子睡着后,我悄悄离开他的房间,回到外面的客厅里,继续阅读老舍这本《骆驼祥子》。因为我睡着后会打鼾,我怕鼾声打扰儿子睡眠。高二的儿子,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上学,看着这样的高强度学习,心里也疼。

在儿子这几年高中时间里,或许就是陪伴最美的时光,或许就是跟儿子相处最难忘的时光。我只希望陪伴不缺席,在他成长的岁月里。客厅只开一盏小小的夜灯,成了一个父亲陪伴儿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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