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伤

我养猫，我的猫脾气很坏，动不动就要凶人。起初我觉得小动物就像小孩子一样，不管教迟早是要惯出毛病的。所以每次她凶我我就打它，多数时候是拍屁股。

我知道多数动物在受伤的时候都会去舔伤口，作为一种本能，这种做法的原因似乎是唾液有杀菌功效。

可令我不解的是我只是拍了猫的屁股，并没有出现伤口，可我每次打过她她总会蜷在角落里，努力扭着身子反复舔舐被打的地方，然后一连几天面对我时都是怯怯的。

直到某次我偶然在网络上看到有种说法是说，家里的宠物被抚摸和被打之后都会去舔你碰过它的部位，是为了让自己记住你的味道。

对它而言，你留在它皮毛上的一点或温暖或恐惧的痕迹，都会成为日后它与你相处模式形成的依据。

至此我也只当是学得了与宠物相处的秘诀，最多也只是觉得每个难眠的夜晚只要搂着我的猫，我就总不至于彻底失眠。

除去与她共度孤独，我也真的无可考量。

可能是同猫在一起生活久了，在越来越少的人际交往里我却越来越多的发觉，自己的立场似乎就是那一只怯生生缩在角落的猫。

我并非抗拒，我只是恐慌。

我害怕突如其来的关怀，正如我恐惧促不及防的伤害。

面对眼前的怀抱，我就像我的猫一样，藏好锋利的爪子，试探着试探着，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

然后我们毫无戒心地，甚至发出愉快的呼噜呼噜声地，全身心地投入了那个怀抱。

可我忘了人类之间的感情纠葛，远远不止是拍猫屁股这么简单。

“保护你的终究也会限制你；你被什么保护，也就最容易被什么伤害。”

有些当初听不懂的话总要经历了才会深以为然。

我开始发觉人和动物在本能上有着无需言证的相似之处。

在后来的很多个夜里我依然难以入眠，我像重伤的动物一样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自虐一般揭开心头的伤疤，近乎变态的反复体会当时的痛楚。

如今我再也不奇怪我的猫为什么一直舔我打过她的地方。

她没有记仇，她只是好委屈，好不解。

同样熟悉的气息，怎么爱抚过后变成了痛楚。

可当我再次朝她张开双手，她犹豫着终究还是向我走来。

“你抱抱我，我终究还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