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活在别人眼里和嘴里 | 读《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
不少人都擅长说一些漂亮话,尤其善于站在人群之中或是躲在屏幕后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们会暂时忘却自我的处境或是有意忽略自我真实的身份,所发表的言论往往自己都不一定认同。更有一些人纯粹为了争论而争论,仅仅只是与人争论挺有意思或是觉得把对方惹毛很好玩。然而争论的双方也许都并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更别说了解当事人的具体情况。
等到事后,一个热点盖过另一个热点,他们又会开始新一轮的争论和辩驳,而之前的言论、观点和看法也许自己都忘了,本来时过境迁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然而可怕的地方在于某个人看到众口一词,似乎所有人都秉持一样的观念,就以为世界是人们所说的一样,继而活在别人的眼里和嘴里,殊不知别人从不需要为自己的言论付出任何的代价,而自己的整个人生却很可能因为某一个观念的偏颇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以致不得不承受着惨痛的代价。
基于某一个观念所做出的选择,也许在当时看来也是寻常普通的一天。但是去哪一座城市读书、选择什么专业、后续与谁交往、是继续深造还是开始工作、亦或者在某一家公司的去与留。千帆过尽之际,突然有一天明白正是这些选择构成了自己的人生,而那时所做的种种大多却是因为别人觉得正确所以就做了。
外界众口一词告诉你应该如何做,而且别人举出种种案例苦口婆心劝导你怎样做是对的,最后自己终也就活在别人的眼里和嘴里,活成了别人所期待的模样。
三毛说:"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所以只能选择认真地死去"。按照普世的一套标准,大学时代还可以说青春年华,等到工作的时候便少有人会再说:"我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即便你敢说,外界也会以一种异类的目光注视着你,最后你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正在老去。也许你还能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可是外界都以同样的一套标准和规则在衡量他人的时候,如果自身不按照社会规定的方式来生活,那么就会沦为边缘人,就会被众人无情地排挤和抛弃,最终迫于社会的"舆论"和生活的压力不得不与众人妥协,按照社会既有的规则安排自己的生活,于是也就成为了人群中的一员。
而在后续看到某一个身影又在与世俗抗争的时候,你既会感到熟悉又有些顾影自怜,因为曾经自己也同样的生猛,可是终也免不了垂头丧气,于是有意无意会提醒对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迟早有一天也会被生活训诫的服服帖帖。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几千年‘尊老敬老’传统教育的熏陶之下,晚辈对于长辈的话语基本没有辩驳的资格,只能选择顺从和听话。观念一代一代的传袭,一个人便难以逃脱认知的局限。尤其当周遭的人,以及所处的环境都看似是以同样一种观念在生活的时候,一个人更是笃定了自我的世界观,于是活的理所当然一般。等到某一天突然看到了另外一个更为缤纷绚烂的世界的时候,于是只能选择认真地死去。
现在随便打开互联网就可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可是人们泡在网上,玲琅满目的信息更多的都是在娱乐消遣,少有人会因为看了一两篇网络文章就能将整个人的观念颠覆。而且各大媒体平台所提供的信息都是根据一个人的喜好来推送,人们也更乐于看到与自己观念相符的信息,所以一个人越想看到什么,在网络上就越可能看到什么,于是人们更加笃定全中国、乃至全世界与自己都是一样的看法。继而活的愈发理所当然。
然而别人口中信誓旦旦的看法和观念并不一定是他们真实的想法,而自身按照别人的观念来生活却是一个人的全部。
别人只是说一说或者在网络上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甚至出于表演或是出于恶意,故意说一些言不符实的话。
说一说的人并没有付出更多实在的东西,然而很多人却因此当真,付出的代价则是自我的整个人生。
老一辈的观念可能落后,网络上的言论可能轻浮,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对于外界所有的看法都加以排斥。有一句话说:"听大多数人的话,参考少数人的建议,做自己的决定"。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然而人数众多,喊的声音足够洪亮并不一定就正确,可是总有那么一小撮人的想法和建议更加值得参考。身体力行的观念总比那些光说不练的大道理更值得采取,而践行过程中,某种观念存留还是丢弃,取决于自我真实感受的好与坏。
大多数人信奉的观念,如果自我的体验不佳,那么就要寻求另外的可能,即便是自身非常信赖的人的看法和建议,若是并不适合于自己的人生,那么也只能忍痛割爱。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的脚知道。
中国古代很多的女性生来就是待字闺中到‘适婚年龄’,然后接受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现世‘逼婚’的现象也许正是过往顽固的基因在作祟。古代十八岁再出嫁都属于晚婚。可是十五六岁就要担负起生儿育女的责任,一个人哪还有自我的思想和生活可言。然而社会默认一种体系,旁人无从反抗,自身也无法辩驳。
当时的达官显贵和知识份子可以说是古代的‘精英阶层’,他们也赞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性就相当于男性的私有财产,黎民百姓也持有同样的观念,更让人悲哀的是当时的女性也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为了打造‘三寸金莲’,仅仅透过图片中极度扭曲的脚掌,看着就都疼,现在我们也知道了‘三寸金莲’可以说是脚部筋骨和神经错位,因而可以明白当事人的痛苦更是难以想象,然而当时社会就是一片理所当然。
若是有人加以申辩抗诉,那自然就会被冠上‘异类’的称号。纵使每个人都认同的普世观念也可能是封建落后的认知局限,没有哪一种观念就一定正确,只是自己的感受一定是真实的。
传统时代最后一个圣人曾国藩作为洋务运动的先驱者,可以说观念上相对开放,可是曾氏家族的女性却也同样受制于传统礼教的束缚。《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一书中介绍‘曾氏家族的女人’篇幅极短,而大多透露着一种悲戚和哀婉。
曾国藩的母亲江氏一生操持辛劳,因为曾国藩十多年京官生涯一直不曾回家,三番五次说要去看望曾国藩,可是曾氏一族的男人们反复劝阻,最后在曾国藩辞官还乡的前两天鹤驭上升。
作者写道:"在这些男人们的考虑中只有冷冰冰的计算,而没有给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情感留有余地"。如果江氏可以"任性"一点,按照自己的想法上京走一回,那么也不至于留下终身的遗憾。
曾国藩的几个女儿大多也是命运坎坷。
其中一个女儿的丈夫乖戾荒唐,后续曾国藩更是与该女婿断绝关系,然后一句"夫虽不贤,妻不可不顺"教自己的女儿继续在夫家受罪。道理是没错,可是这无异于让女婿一家将所有仇恨都转向自己的女儿,曾国藩无从反省他的道德原则是建立在最不道德的基础上,而曾国藩的女儿也只能接受天意和父命。
曾国藩的另外一个女儿一开始过上了举案齐眉夫妻相敬如宾的日子,可是丈夫却英年早逝,最后不得不一个人养着两个孩子,然而她的婆婆又极尽刁难之事,虽然身在富贵人家,可是整日粗茶淡饭,积劳成疾,于三十六岁的盛年去世。
其余的几个女儿的婚姻也都是经由‘父母之命’安排,然而这事就像一场豪赌,赢了那么喜笑颜开,输了那就是一生痛苦的起源。
也许生在那样的世代,每个人都生不由己。
曾氏家族的女人当然都可以为自己辩驳反抗,可若最终闹掰,那么偌大一个人世便再无自我的安身之所。而且孤身一人很快就会被边缘化,甚至被众人妖魔化,那时候即便声嘶力竭的控诉:"你们都错了,就我对了"。更多的都会把这人当神经病。那时人便也会开始质疑自身直至妥协顺从。那时也就只能选择忽略自我真实的感受,继而活在他人眼里和嘴里,哪怕那样的生活方式极其痛苦和残忍。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矣”。现今大多数人的‘观念’或者说‘生活方式’看上去趋同,但也可能是一种变相的‘封建约束’或是‘道德绑架’。每个人身体力行的生活观念尚且可能荒谬,那些义正言辞说着大道理和漂亮话的人更是虚无缥缈。
活在别人的眼里和嘴里是无可奈何之举,因为生存就不得不奉行社会设定的交易体系,妥协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却是一种比较容易的生活方式,可是痛苦也将绵绵无期没有尽头。
拒绝按照他人的方式来生活更为困难也需要承受更多的非议和不理解,可是一个人为了自己而活,当他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那么就可以冲刷一切过往的痛苦。至少他不曾回避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曾经真正的活着。
中国式的母亲就是这样,劳瘁终生,最终注定被忘却。——《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节选)
作者|花布衣
文图|《末代皇帝》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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