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雨

我难得悠闲地躺着。隔了窗听去，“塔塔—，唰—唰，嗒—嗒—”……不同的声响，那是雨。击打在小路上，倏忽在花园里，滚落在芭蕉叶的顶端，滴落在屋檐下的凹凼里。同一片蓝天的同一阵雨哟，竟因栖身地的差异发出了不同的回声！天地间，同时响起唰唰唰，淅沥沥，嘀嘀嗒嗒，嘀—嗒……的合奏，像一部和旋在天地间奏响。

窗外是林荫小道。雨点击打在枝叶上，“唰唰唰”，像似在快速翻动层层的叶片，显示出被阻拦仍要冲破藩篱的决心。“啪嚓—，哗啦啦—”，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雨从偶尔的空隙里直接击打在地面上，因没了遮拦、没了消耗，像玻璃从高空摔在泥地上，摔裂后散开来四处溅落。

枝儿是有高低之别的，于是叶儿也有了层次的差异。因了高处叶儿的遮挡，落下的雨细了许多。打在低处的叶儿上，其声音自然轻细了不少，竟要用心才能分辨。听，“沙—沙—”，像春蚕咀嚼桑叶，又像呢喃的低语。“滴滴—答答——”哦，天地间又多了一个声部，应该是几滴调皮的雨停留在叶的顶端，不舍得落下的缘故吧？他们抱成团，以为这样便可逃过跌落的命运，可是他们的归宿地不在那儿呀，于是随着集团的变大，叶儿承受不了他们的重量，他们还是跌落了下来，只不过多一些迟疑，多一些滞留，在层层的叶儿间滑落，夹杂在唰唰的雨声中，显得那样清晰。

有时，雨打在雨棚上，像硬物的撞击，回声里不仅透出一股强的力而且带了颤音；又像敲在鼓面上，“咚” 的一声竟含着一点金石之音……

雨总归是要停的。于是，檐下“滴—答—”的声音便成为这一只和旋的尾声，音韵悠扬。

雨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的！她不知将栖身何处，也不知会以何种方式谢幕归去。是栖身于叶儿的顶端，化为闪亮的露珠，等着太阳来把她带走？还是栖身于美丽的花园，与花草树木结为一体永存？也许她的栖身地是路边的淤泥，是屋檐下的凹氹……

     不论将来怎样，她只知道自己是观音用柳枝洒下的甘露，有自己的天赋使命，从降临到归去的路途中，要及时地发出自己的声响，或高，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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