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见到宝哥是端午节从公司到火车站的汽车上。白色的衬衫套着亚麻色的马甲,细细地眼镜框子,精瘦的骨骼,黑黄黑黄的脸,很像一位在外奔波的记者。对人说话总是带着轻飘的口气,脸上随时浮现出不太正经的笑意,露出他那口错位的牙齿。那从眼睛下散发出的眼神,看起来很是真诚,但又让人很难分清到底那是心底的善意还是潜藏的邪意。
到车站的路程很长,需要做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到市区,然后半个小时的公交或的士到车站。一路上,我们没有多说话。只记得,在大巴车上,他让我帮他出车费,因为身上没有带现金。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任这两辆破旧的大巴车带他盘旋于陌生的群山之中,没有担心也无好奇,就这样斜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睡着了。
等上了的士之后,然后又让我给他买了车票。虽然心里很疑心他的动机,很烦他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如此的不客气,但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给他买了。定好之后,他才解释,是自己的账号出了问题,并把车票钱转给了我。
去武汉的火车很多,我的车也很晚,我们就在候车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他说自己是武汉体育学院的,毕业五年了。他说,自己应聘的是户外拓展教练。他说,自己在武汉创业搞了一个户外景区,在大学生中挺出名的,并给翻看他的微信朋友圈。虽然我在武汉四年一点也没有听过他说的这个景区,但还是相信了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很火的景区,对他不知不觉竟有些崇拜。
自己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既然他自己是老板,为什么还要来这边替别人打工。在武汉,他是指挥别人的老板。在这边他是一个需要听领导吩咐的主管。对于我的执着的追问,他好像是做了回答,又好像没有正面回答。直到他坐火车离开,我也没能弄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这么偏这么小的公司。
这就是初次见宝哥的情景,只怪他的厚脸皮让我印象太过深刻,让我没有想过也不想与他再见。我甚至猜想,他这次回到武汉,会恍然大悟自己前来应聘只是一时糊涂,清醒之后根本不会再来。
只是世事难料,后来他来了,我也还在,我们又见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