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痴牛

武痴牛

武痴牛四岁时，他父母去城里干活，再也没有回来，听城里回来的人说：她妈偷了人，他爸杀了人。

后来武痴牛就一直跟着爷爷，爷爷年轻时带着村里的拳师武将出去玩把戏，挣吃的，那一身俊俏的功夫，帮着村子里的很多人填饱了肚子，因此大家都很敬重他。

那年冬天，竟然出了事情。

清安县有个大户人家，老来得子，儿子满月当天请来他爷一行人在南街口搭台玩把戏，消息传出后，周围的老百姓都来凑热闹。

出门前，他爷带着大家在院子里给祖师爷传下来的宝刀上香，只见烟徐徐往上，慢慢舒放，霎时间，上下腾突，左右扭摆，似中间困了一妖，不得挣脱，然后一声脆响，宝刀倒地削下香炉一耳，那日无风。

他爷上前把宝刀扶起，立正，脸色凝重，回头给大伙儿说：“咱们把戏人的能耐碗口大，盛水也是，盛沙也罢，水少了别不对付，沙细了别乱嚼舌，碗这个东西没个准头气，万一破了碎了，大家自个儿要学会寻命。”说完，赶上马车，一行人往清安县奔来。

有钱人办事情就是敞亮，那台子搭的漂亮，台子下面都是圆咕隆咚的大个木头在撑着，台子上面铺着一整面上好的布料，踩上去未起拳就感觉虎虎生威。他爷表演了尖枪刺喉，虎掌断砖，神鞭捞月等硬功夫，一招一式，风云变幻，挟云撩月，好不精彩！紧接着，只见一人一个跟头腾翻上台，身后跟着一条赤热的“火蛇”——九节鞭，鞭上抹了一层特殊的可燃油，舞起来形似龙游，飕飗而过，声如虎啸，威震山河，一时间，掌声雷动，现场沸腾。突然，“火蛇”脱手，那人踉跄倒地，再回头，舞台已成火海。

后来，他爷再也没有带队出去过，说：“宝刀不让，以后吃不了这碗饭了。”他爷开始在家养起了牛，偶尔给牛耍一套拳，可牛不懂，只吃草，他爷不在意。武痴牛出生后就很喜欢和牛玩，更喜欢看他爷打拳时的样子，刚会走就开始模仿爷爷的招式，学的有模有样，虎步熊态，痴的很，他爷看得开心，心里想这小家伙比牛懂事多了。

从此，他被大家称为“武痴牛”。

武痴牛的父亲没天赋，性格愚木，入不了他爷的法眼，功夫也就没传给自家的儿子，一直守着，直到武痴牛的出现，他爷心动了。

武痴牛四岁那年，城里回来的人告诉了他爷武痴牛他爹的事情，他爷偷摸地流了泪，然后把武痴牛紧紧地揽在怀里，低头看了好久，想说什么有把话吞了回去。

转眼多年过去了，武痴牛功成，拳头风来雨去，指间云走雾绕，步法变幻无穷。

同年冬天，他爷让武痴牛在院里对着一把宝刀点香磕头，宝刀在阳光下恍如刀刃处飞出一道光，那天的香燃得安静祥和，刀立得岿然不动，他爷激动得对武痴牛说：“这是祖上要赏给你饭吃，记住：咱们习武人的把戏玩的就是真功夫。”他爷说完低头看了武痴牛好久，最后还是告诉了他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第二天，武痴牛带着村上的几个人出发了，他的第一场把戏就安排在了清安县南街口，那天武痴牛演的很是卖力，满头大汗，连眼睛里都是滚烫的水珠，从脸上不停的滑过。

那天夜里武痴牛梦到了他妈，他问他妈：“妈，我亲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