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少了,会困,这是一种生理需求。路走长了,也会困,这是一种生活疲态。困了也就累了乏了,清醒时要走的路,步子沉的迈不开了。闭上眼,行走的巨人也会倒下。
求学时,最怕的就是早起。伴着刺耳的闹铃,扼杀睡眠,强打着精神起床穿衣。北方的冬天,尤其是冷的,脚刚伸出被窝,就被室内寒意的冰锥刺了回来,一遍遍地数着最后十秒,强睁开眼皮,揉打着睡意。年少的年纪,最绝望的事莫过于早上五点钟的闹钟,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将床头泛着金属冷感.闪着光亮.发着恼人声响的鬼东西,找到开关一把关掉。穿上没有体温的衣服,将脚伸进寒意留宿的鞋子,打开水龙头,将冷冻到凝固的牙膏塞进嘴里,与牙齿相摩擦出的泡沫都粘着落雪的痕迹,把脸浸入掺杂着冰渣的水盆中,刺骨的冰凉换来片刻的清醒。像赶赴刑场似的走出宿舍楼,路灯照亮的脚下更显得漆黑,抬头四望,黑乎乎的残夜露出凶光。室外的空气将脸蛋宠幸分通红,吐出的每一口吸进肺里的氧气都能凝结成粘在眉毛头发上的冰粒。快跑着来到灯火通明的教室,强忍着袭来的睡意,伸入桌洞掏出课本,将一腔的怨气对着枯燥的理论公式发泄出来,一字一句都染着睡眠不足的底色。打着瞌睡,顿首垂足,一口一口抿着冲开的咖啡,舌尖上沾满了进入胸腔的像极了不能入口的中药般的苦涩。眼睑上晕染开的黑色眼圈一点点地包围仅有的知觉,右手支撑着向下倾倒的头部,作着最后的挣扎。一打哈欠,泪水就不住的往外涌出,味道不知是否像咖啡一样入肺的苦。眼皮微微的互相接触,书本就贴在了脸上。一打瞌睡,总会像是一脚从悬崖上踩空的惊吓中从睡梦中醒来。想睡,却又不敢睡,一次次对着睡意负隅顽抗,生怕诗和远方从睡梦中溜走。
慢慢的,长大了,毕业了,工作了,再也没有早起的困扰,可依旧还是困的。娶妻生子,买房买车,职位升迁……一件件事情接踵而至,搞得头晕脑胀。命运总是这般,在没有你做任何准备的时候,被动地教会你成长。而立之年匆匆而过,不惑之年也已站稳了脚跟。人到中年,身体不时地发出危险的信号。耳鸣了,眼花了,腰痛了,每一次的考验,总是心有余悸。对着镜子,拔下第一根白了的头发,无数数不清的白点就蔓延开来,黑白相衬,只能姑且靠染色剂来调节黑白矛盾的激化。人生过半,年轻时激情的浪花逐渐消退,枕边沉闷呼吸的爱人,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自己的衰老。儿子挺拔的身躯,早已超过了自己微驼的高度,那张年轻到无以复加的脸庞,像画中沾着墨水的山水充斥着神经末梢,父母老的慢慢地像个影子,浑身的骨头一抖就能散了架,他们安于天命的接受命运的撕扯。中年,向后看已是模糊不清,向前看又是不可捉摸。不服老,毕竟还要撑起这个家的脊梁,孩子的羽翼还没丰满到单打独斗的阶段,年迈的父母还把自己宠的像个孩子。服老,毕竟头发已经在岁月的攻势下退让的光秃了一片,头顶反着照射的自然光,抬肩举手,已经多有不便,上楼梯时喘的粗气,一吸一吐的格外费力。不惑,不惑,岁月蹉跎,老之将至,中年的十字路口,无所适从。
觉不足了,睡会就来了精神。路走长了,歇会就能抬起脚步。迷了路,心进了迷宫,再多挣扎也是徒劳,停下来,驱散了困意,才能打败了时光的得寸进尺。继续走,困会随着时间一起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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