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里四个天

作者|文竹

俗话说：“一家门里一个天。”说的是每一个家庭都有每一个家庭长期以来形成的生活习惯、爱好等。可是，我们家里却有四个天。

先说我吧，一介穷教员，人称“女书呆子”，不求锦衣玉食，就喜欢读点写点。于是，一到晚上，卧室就成了我的书房。瘦骨嶙峋地伏在青灯之下又读又写，人说“又傻又痴”，我却自得其乐。别看形容枯槁面有菜色，自己还觉得“营养”挺丰富的呢！

长子大P，白长了一个灵活的脑袋，就是不肯读那些“高考书”。我说“你简直成了不读圣贤书的贾宝玉了”，他却振振有辞，什么“新的‘科举制度’摧残青少年”呀，什么“外国人十六岁就不再依靠父母”呀，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呀，云云，说得我这轻易不肯服人的人也不得不口服心服。他兴致勃勃地开一家小小的“伊人音像”社，又吃苦又耐劳地经营着。下班后，就躲进他的卧室，或是写写感受，或是弹弹吉他，或是继续筹划他的下海梦。

次子小F，沉溺于书画、刻瓷艺术中。小小的阳台上安一张旧方桌，便成了他的画室，还附庸风雅地为它起个“云竹轩”的名字。有限的墙壁上挂满了他的作品，窗台上则摆满了盘子。“云竹轩主人”或立于桌前挥毫泼墨，或伏于案头叮叮当当，常常是几个小时不出来。

当我们母子三人在各自的小天地里各忙其事时，我家的男主人则是半躺在客厅的大沙发里，或是聚精会神地看他的武打片，或是津津有味地读他的武侠小说。

那些年，我致力于将全家人统一于我这个“天”之下的工作，很费了些苦心。可是，我的那些自以为高明的举措，除了颇得罪了几位家庭成员外，毫无效果。后来想，“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家门里四个天，不也挺有意思的吗！（完）

199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