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3）
“拿去。”梓琳翻出一副复古圆框的无镜片眼镜递给木一，“肯定合你气质。”趁木一端详眼镜的时候，她绕到木一的身后，小心地将她的头发散开，用卷发棒烫出层次。“用手拨弄拨弄，自己化下妆。”梓琳趴在木一的肩膀上说道，转身挑起衣服。木一看着镜子，和此前的直发差别很大，栗色竟然很适合卷发。正想着，梓琳把衣服递了过来，“衬衫加阔腿裤，刚好配美女作家。”
打扮好出门，梓琳拉着木一走下楼梯，径直进了楼下的酒吧，直奔吧台。“嘿，吉恩。我给你发过短信了。”吉恩笑得很温柔，轻轻说道，“用 Pilsner 杯的加上喝 Rusty Nail 的。”谢过吉恩，梓琳和木一找了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台上已经架好了乐器。
“嘿，梓琳。刚才你在和酒保聊什么？”“暗号——今天的狩猎范围。”梓琳眨了下右眼，看木一还不懂，她继续解释，“啤酒杯可不止一种，像那边几个拿着的像红酒杯的，叫 Tulip；吧台边那位拿着的，看起来跟小桶似的，叫 Seidel……”木一顺着梓琳指来指去的小手指看去，果然酒杯各不相同，兴奋的她又将酒吧再扫视了一遍，拍着梓琳的手，“那个细高的杯子一定是 Pilsner。”梓琳挑了下眼皮，“可以啊，悟性不错嘛。行，我去勾搭那个 Rusty Nail 了。”起身走向角落拿着鸡尾酒的男人。
木一坐在沙发上，这么多年，酒吧还是第一次来，虽然不像少女那样矜持，但多少还有些拘束，她伸手想从包里拿本书，却发现出门急，并没有带。木一想着，起身要走，被近门的一个男人拦在那里。“您好。冒昧打扰了，本来想再过一会儿，看您要走，才……”男人斯斯文文，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但衬衫已经整齐地扎进裤子，双手礼貌地交叉在身前，手腕缠着一串艾草手环。
木一只好又坐下，反正都是消遣，男人和书是一样的，男人轻提了一下裤子，顺势坐在木一的左边。“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季深，初次见面。”“我叫木一，是个……”“作家是吗？我好像看过您的书。”木一提起了兴趣，稍微坐正了身子，季深看木一感兴趣，也将身子靠近，继续说，“我刚经过布告栏的时候，发现有张启事不见了，很漂亮的颜色，真希望是被你拿走的。”说着，把手放到沙发上，轻轻敲打着。
乐队开始演奏，爵士风让酒吧暧昧了起来，也盖过了酒客们说话的声音，季深于是凑近身子，在木一的耳边说道：“如果是你拿走的话，以后就能常见面了。”木一耳边吹进温热的气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还来不及抗拒，季深已经将另一只手跨过木一的身体，按在沙发的另一侧。
“行了，省省吧。”不知什么时候梓琳站到了沙发后，手搭在季深的肩膀，轻轻发力，“别这么急，找你哥喝酒去。”季深看着梓琳，笑道：“高姐你的人啊。行。”说着将手抽回，起身去到吧台，和吉恩交谈起来。梓琳坐下，把酒杯放在矮桌，正是 Rusty Nail，她靠近木一说道：“这小子是吉恩弟弟，看来对你感兴趣，打听了不少消息。”木一还在刚才的气氛中，脸颊微红，“谢谢你，我刚才呆住了。”
“别看他年轻，是老手。语气分寸都很老道，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也不是非要打断你们，但你不擅长这个，他可就盯中你这点。你多留心，也不是不让你靠近他。”说着梓琳呡了口酒，木一缓过神，回想起刚才的细节，点了点头，但也很疑惑，“他怎么知道？我是没怎么来过酒吧，但也不像大学生吧？”梓琳扬了扬手包，“包都不带，打算把身份证藏内裤里啊。”木一倏地红了脸。梓琳继续说道：“对了，你刚入住，还没买被褥，今晚住我房间吧，洗漱用品卫生间有没拆封的，先用着。”木一惊诧道：“那你呢？”梓琳回头看向刚才喝鸡尾酒的男人，“我？我今晚怎么可能回去住。钥匙你拿着，明天早上我七点到家，帮我开门。”“这么早？”“我自己的规矩，睡眼惺忪的样子不能让男人看到，能一起睡觉，不能一起醒来。不然……性质就变了。”
那边的男人看了下手表，向梓琳这边走来。梓琳余光看到，将酒一饮而尽，起身挽上男人的手，消失在酒吧。看见梓琳离开，季深又回到了沙发坐下，带着歉意的笑容，“木一。高姐和你说什么了？”“没什么。”木一冷冷地回道。季深察觉出木一的防备，换了话题，“那个男人很帅嘛，不过以后见不到了。”木一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咬了咬嘴唇，还是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高姐是熟客，那个男人不是，为了避免尴尬，谁是初来，谁以后回避，不然见到高姐和别的男人调情，添堵的不还是自己。”季深话风一转，“但你不一样，你以后也会是熟客。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对，送你本书致歉吧。”
木一纠结着，谈话的内容瞬息万变，她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倒是季深，显得越发轻松，“你的书我真的看过。你提到过一本美国设计史的书，一直遗憾没能买到，我刚好有，约个时间，我给你送过去。”木一知道自己没了退路，又真的很期待那本书，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晚上，木一躺在梓琳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给季深留电话号码的情景，自己在拒绝人这方面怎么就不擅长呢，刚好对方又太会铺垫节奏。但转念一想，梓琳和季深都是从前的交际圈不可能碰到的人，说不定……想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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