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陶公疾笃,都无献替之言,朝士以为恨。仁祖闻之,曰:“时无竖刁,故不贻陶公话言。”时贤以为德音。
译文:陶侃病重,一点都没有留下建议兴革、劝善规过的话,朝廷上的士大夫都引为憾事。谢尚听说此事,就说:“当前并没像竖刁那样的人,所以没有留下陶公的遗言。”当时贤明人士都认为这是有远见卓识的言论。
拓展理解:陶公(陶侃)(259—334),字士行,晋庐江浔阳(今江西九江)人。以军功累迁江夏、武昌太守,荆州、广州、江州、湘州刺史,侍中、太尉,都督荆雍梁益交广宁江八州军事,封长沙郡公。他勤于职事,严于约下,重实际而戒浮华,甚有时誉。疾笃:病重。
献替:献可替否的省称,谓向君上提出正确可行的建议,否定错误不当的政令。按:本则叙陶侃病重无献替之言,但刘注引王隐《晋书》,有陶侃临终上表全文。今本 《晋书·陶侃传》亦载此表,文字较详。
竖刁:春秋时齐国人。自施宫刑入侍齐桓公,甚受宠任。相国管仲以其举动不近情理,劝桓公疏远他。管仲病重,桓公问可否以竖刁代为相,管仲以为必不可用。后来果乱齐国。
谢尚(308年—357年),字仁祖。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东晋时期名士、将领,豫章太守谢鲲之子、太傅谢安从兄。
史上有评:《晋书·陶侃传》载,咸和七年六月侃疾笃,上表,此表前段如孝标引,后段即推赞王导、郗鉴、庾亮等几位当时名臣,谓“器用周时,即陛下之周(公)、召(公)也”。如孝标注,不可谓“都无献替之言”。然此则动人处在于仁祖之言。无“替”言者,因朝无竖刁之类乱亡之臣。与齐桓公比,晋有群贤当朝,陶公无管仲之忧,故不必诤谏。在东晋门阀政治中,平衡诸高门世族利益,稳定朝廷以图国家发展,是当时士人的共同心理要求。而仁祖这番话,既解陶公,又嘉时贤,于陶公、于时贤、于当朝皆大欢喜,可谓“德音”正合人心需求,于此可见仁祖言语之巧。
感悟:“陶侃领军四十一年,明智、坚毅、善于决断;见识纤密,别人难以欺蒙。自南陵至白帝,几千里的辖域内路不拾遗。陶侃去世后,尚书梅陶给亲友曹识的信说:‘陶公的神鉴如同魏武帝,忠顺勤军如同孔明,陆抗等人比不上他。’”(摘自白话资治通鉴卷九十五)我想,陶侃这样的人物,在体弱多病的晚年,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圆满,而且还要考虑家人的周全。
陶侃到晚年深深畏惧物极必反的道理,因此不参与朝政,多次想告老还乡,佐吏们苦苦相留。陶侃病重,上表请求退位的同时,将朝廷符节、印章和𣘼戟等物归还,在回长沙的途中去世于樊谿。
根据上述信息,陶侃“无献替之言”的原由有三:一是晚年不参与朝政;二是皇帝没有向他征求“献替”建议;三是“献替之言”在请求退位的上表中皇帝没有公开。我的看法倾向于最后一项。陶侃晚年不参与朝政是明,上表“献替之言”是暗,正好平衡他所畏惧的“物极必反”。
不论是什么原因,朝廷上的士大夫以为的憾事,都被谢尚的“当前并没像竖刁那样的人,所以没有留下陶公的遗言”这番话妙解了。正如史上评论那样:仁祖这番话,既解陶公,又嘉时贤,于陶公、于时贤、于当朝皆大欢喜,可谓“德音”正合人心需求,于此可见仁祖言语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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