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研习笔记--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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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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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法为推算年、月、日时长及其关系，定时序法则，调历年、历月、历日和回归年、朔望月和太阳日之法。

性命轮回，人类无法回避、无法违逆、也无法超越。这个“轮回”无论正常状态或特殊状态，都用日、月、年等时间单位计量，此即历法之意义。

性命之轮回，《黄帝内经》用五种历法计量，包括北斗历法。《黄帝内经》为性命科学之经典，无论人在正常状态下按男子“八岁……八八”，女子“七岁……七七”（《素问·上古天真论》）年龄计量，或按“人生十岁……百岁”（《灵枢·天年》）计量；还是人在特殊疾病状态下之病情演变，都需用时间计量。故，性命科学与其他学科都必以历法为基础，构建其知识体系。“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素问·著至教论》）。通过历法才能深刻理解《内经》建构性命科学知识体系时，为何要分别选择五种不同历法（十二月太阳历、十月太阳历、太阴历、阴阳合历、北斗历）知识之背景。这里表述其中之北斗历法及其意义。

所谓“北斗历法”，指以北斗七星斗柄旋转指向为依据制定之历法，“历定阴阳（寒暑）、四时、五行（即五季）、八节、二十四节气”。北斗七星在群星中最为明亮，七星位置、形态相对固定，且与太阳回归运行有固定关系，古人社会活动与这一关系非常密切。故，依北斗七星制定之北斗历法为华夏文明最早之历法。

《尚书·舜典》有“璇玑玉衡，以齐七政”之说，为北斗历法初始记载。《鹖冠子·环流》认为，“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根据北斗星斗柄指向确定一年四季。《淮南子·天文训》在此基础上，以北斗星斗柄所指，定节气时岁，第一次完整提出二十四节气及其时间节点。其中就应用了一岁有八节八风（此“八风”名称与《内经》中“八风”有别），且四时八节时间节点都有明确表述。《史记·天官书》：“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等记载。后《汉书·天文志》转载司马迁对北斗历法之表述。

湖北随州出土之曾侯乙墓（公元前433年左右）漆箱盖中央写有篆书“斗”字，代表北斗七星。围绕斗字写有二十八宿名称。为目前发现最早之二十八宿文字实物。漆箱盖中央之“斗”字，分别向东西南北特意延长四笔（即四象），这四笔正好指向二十八宿四宫之四中心宿。二十八宿代表整个天体，北斗居中央，为“天心”。二十八星宿、四十九大衍之用，皆为北斗历法遗存。《灵枢·九宫八风》运用“洛书”之理，创立北斗历法并论证“八风”发病原理。北斗历法是以北斗星斗纲（即斗柄，第1、5、7星，有一说指第5、6、7三星。张介宾《类经图翼》：“斗有七星，第一曰魁，第五曰衡，第七曰杓，此三星谓之斗纲”）旋转时所指时空方位来调整太阳回归年时间之历法。从现存文献看，《黄帝内经》第一次运用性命科学知识对北斗历法予以展示。

《灵枢·九宫八风》与《淮南子·天文训》对照，可看出北斗历法有如下特征：

一是以太阳回归年为依据。依据观察北斗七星斗柄在一个太阳回归年不同时段指向方位推算年、节、日，仍属太阳历法之一种，其中年周期即太阳回归周期，即366日为一年（取其整数）。研究认为：“汉朝以前的古代中国历法以366天为一岁，用‘闰月’确定四时和确定岁的终始”；秦朝为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使用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历法之朝代。“汉朝初期开始中国历法出现大转折，全国统一历法，历法成为一门独立之科学技术。汉武帝责成司马迁等人编写《太初历》，后刘歆作《三统历》，两历皆年岁合一，一年整数365天，不再是366天”。“中国古代曾经广泛流行北斗历，只是没有直接使用这个名字而已”，古人还用北斗七星斗柄指向进行夜间计时，斗柄每旋转30度为1个时辰，“北斗历法是最早的科学”。

二是将一年分为八节。北斗历法将一个太阳回归年（366日）分为8个时段（即八节），各时间阶段之划分在《灵枢·九宫八风》篇有明确表述。《淮南子·天文训》言， “日行一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

总之，北斗历法是将一个太阳回归年分为八个时段，以度量一年四时八节之历法，是《黄帝内经》构建性命科学知识体系应用历法之一，用以预测一年不同时段气候、物候，及可能发生之疫情和疫病，并以此创立八正、八极、八风、八动、八溪、八节、八虚、八髎、八纪、八达等专用术语。

《灵枢·九宫八风》应用北斗历法，以斗柄旋转指向为依据，确定一岁四时八节之时空方位、时间运行序列和周而复始之运行规律，并以此论证和判断不同时空区位可能发生之贼风虚邪，邪气致病力之强弱和可能所伤害之内脏等。

篇中九宫图说与八风理论为人们认识宇宙天体运行、自然气候变化规律提供了简便实用之法。对指导气象预测及人事社会活动、农业生产等均有重要意义。特别是研究气候变化，对于人体生理病理方面，帮助人们认识疾病之发生、性质、流行等，更有极为重要之指导意义。

现代科学研究认为，宇宙星体相互位置之运行移动，形成一年四季周期性规律变化，进而引起自然界生态物体、环境之变化，影响人体生理改变。通过对宇宙天象之观察，可预知自然气候变化规律，及人体病与不病之具体情况，这都与九宫八风理论极为相合。

原文通过天体运行变化，充分讨论对四季气候、人事社会及疾病变化之预测，以预防异常自然变化对人体健康造成之不利影响。原文一再强调“如避矢石”，要适时避其虚邪贼风，这也是中医学一贯主张积极预防疾病思想之又一突出体现。

太阳历法（包括十月太阳历、十二月太阳历）以“立杆测影”之法确定四时八节，而北斗历法则是依北斗星斗柄指向确定四时八节。“太一”有不同内涵，但此篇中“太一”（又作“太乙”）指北斗七星。《汉书·天文志》言“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海，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是对《灵枢·九宫八风》应用北斗历法之有力说明。

北斗历法认为，根据斗柄旋转指向可以判断预测一年8节气候变化。四季有四时之气，八节有八时之风。四时八节之正风，可以长养万物；八节四时之虚邪贼风，可以毁伤万物，为致人于病之邪气。

北斗历法一年一循环，以北斗星斗柄循环一周确定。北斗星斗柄指北天极（北极星）时，上一年结束（时间节点为冬至），新一年开始。故，北斗历法岁首为“冬至”日，全年中午日影最长。中国古代依据4条标准确定“冬至”：全年中午日影最长之一天，日出东南方位，二十八宿中昴宿黄昏现正南方；北斗星斗柄指向子午线子方位。斗柄无限循环，千万年不变，是规律，也是永恒。

应用北斗历法八节划分之意义

《灵枢·九宫八风》认为，斗柄指向是区分正风邪风之判断标准，原文说“太一入徙立于中宫，乃朝八风，以占吉凶也”。

预测天象 “太一移日，天必应之以风雨，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以八风之不同与特征预测吉凶，以实风与虚风代表正常与反常气候，判断天象有益与不利。原文指出，每一季节都有当令风向，即所谓八正实风，也有不测之气候，谓八正虚风。

预测物候。 如原文“所谓有变者，太一居五宫之日，病风折树木，扬沙石……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的记载。

预测人事。 如原文“太一在冬至之日有变，占在君……太一在夏至之日有变，占在百姓”之说。

预测八风 。八宫八风会产生八种“邪风”，八种邪风可以引起八种疫病。以北斗七星斗柄为基准，可清晰确定八种邪风，从而预测相关季节在相关地域可能发生某种疫病。此即原文所说“此八风皆从其虚之乡来，乃能病人”之义。发生于不同时节之贼风虚邪，有不同之致病特征。

预测疾病。 原文指出，“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又如：“风从西南方来，名曰谋风，其伤人民，内舍于脾，处在于肌，其气主为弱”等以预测脏腑受病。这是本篇具有宝贵价值之突出内容，与《吕氏春秋·孟春纪》“孟春行秋令，则民大疫”之认识及有关疾病预防和流行之思想一致。

预测是预防之前提。九宫八风理论在指导气象预测方面，有以中央区域为主兼及其他八方区域之优势。再结合年月时节，又有定时定方位之实用价值，为人们了解天气变化年月时节之不同、地理位置之差异，奠定了基础，为认识和掌握不同季节、区域所发生之疾病，提出了依据，在疾病预测、预防等方面有重要实用意义。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中医学在诊治疾病时，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之学术内容，在疾病病因学、发病学等方面，同样也有着重要意义。

其预测特点是把《洛书》九宫格和后天八卦相合，再分布于四方四隅及中央，以确定方位，配以根据星辰观测时节二分二至四立，以太一游宫为预测基本方法，为方位与节令，时间与空间合一之法。

太一游宫是指斗纲建月一年在天空通过之九方位而言。即北极居中，斗运于外，北斗七星围绕北极而转，其斗杓旋指十二辰、九方位而言。太一从一宫轮移九宫，论述二十四节气交替之气候变化规律及人体影响，以此预测风雨灾害、疾病流行。这一重视季节与病候之关系，对气候异常而致季节病之认识与研究有一定指导意义。

“三虚”与“暴病”之预测

人为何会有暴病猝死或瞬间偏瘫？原文认为，“三虚相抟，则为暴病卒死……其有三虚而偏中于邪风，则为击仆偏枯矣”。

“三虚”指风气与所当年、月、时均相冲逆。虚，非时而至，即与太一所指位置相反，具体又有年、月及时节之别。杨上善释“三虚”“谓年虚、月虚、时虚”。据《灵枢·岁露论》，“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时之和，因为贼风所伤，是谓三虚”。

八风实指从当令季节相对方向而来均属虚邪贼风，故能使人生病。虚风不同，为病有别。若人体虚弱，又逢天气之三虚(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时之和。分别指当年岁气不及，月缺无光之时日及四时反常之气候。详见《灵枢·岁露论》)而内外相感，正气不得胜邪，就会发生暴病死亡。如三虚中只犯一虚，就可发生困乏疲惫，寒热错杂一类病症。若被雨湿所浸，则邪伤筋肉，便会出现痿病。人遇三虚时，可能偏中邪风，致突然昏仆倒地，而引发半身不遂一类病症。

南北子午线与营卫之气间关系

《内经》载“子午为经，卯酉为纬”，以北斗星斗柄指向确定。北斗星斗柄指向正北方北极星即为“子”，与其正对南极即为“午”，这是前人确定南北子午线之天文依据。《灵枢·卫气行》“岁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子午为经，卯酉为纬。”可见古人已有“天球”概念，以观测者为圆心，以无限长为半径，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以周天二十八宿为记，以北极星（又称太一、天心）为轴，北斗七星为枢，自东向西不停旋转。

《淮南子·天文训》“子午、卯酉为二绳，丑寅、辰巳、未申、戌亥为四钩。东北为报德之维也，西南为背羊之维，东南为常羊之维，西北为蹄通之维”之说，将八分方位与十二分方位予以对应。这既是北斗历法应用之实例，也是《黄帝内经》推论营卫之气一昼夜在体内循行过程之依据（《灵枢经》之《五十营》、《卫气行》），及与人睡眠寤寐、目之开阖等相关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