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石

竹石

我是山脚下的一块泥石。我原本不是待在这里的。我是被修路队的钩机挖掘出来后，滚落在这个山脚的。

我是第一天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环顾四周，这是哪呢？噢，原来这里是一片竹林。好家伙，这里的竹子好多呀，他们不仅长得老高——有的耸入了云霄，还长得非常茂盛。

他们一棵棵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用一种好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似乎在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家伙？怎么闯入了我们的地盘？”

我没话可说，我又没生脚，我也不能走动，是地球的引力让我滚到这里的。我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但这些竹子可不管这个。

不过，它们没空理会我。我是不会再长大的，但是他们不同。他们有他们的工作要做。其实也算不得工作。他们只是要汲取水分和营养，继续生长，如此而已。

就这样，我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的太平光阴。

来年春天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一阵响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突然，好像有一个什么人碰了我一下。

我感到很惊奇。过后，他又推了我一下，两下……

我生气地说：“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回头一看，没看到有什么人。我往低处一瞧，好家伙，原来是一个跟大地的颜色差不多的脑袋顶着我的腰。

“呃，对不起了，石头先生。可是，你好像挡住我的去路了。你能不能……？”

“你是谁呀？”

“我是新生的竹笋呀！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片竹林？”

“哦，原来你也是竹子，年轻的竹子。”

“也许你说的没错，石头先生，”小竹笋说，“不过，你挡住我的去路啦！请你挪开一步，好吗？哪怕一步也好……”

“可是，很抱歉，我没有脚，我压根不会挪步的。”

“不！”小竹笋有点生气，“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得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后果将会很严重。”

小竹笋用力地往上顶，他的力气似乎变得比先前更加大。

我一瞧，他的头部是棕黑色的，比先前长得更高了，的确是一棵破土而出的新笋。

“你还算不得年轻的竹子，至多只是一株幼年竹笋。”

“随便你怎么说！但请不要挡住我前进的路。”

我感受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天，“啪嗒”一声，我被那小竹笋推开了一点，挪开了一步，成为紧挨在他身边的一块泥石。他也越长越高，几乎要长到与我一般高了。

“和气一点嘛，小竹笋，也许我们还能做一对好邻居。”

“那好吧！我也希望如此。”

小竹笋的生长能力特别强。几场春雨过后，不几天，他就长得老高了——总之，比我的头部高多了，大概比我高度的三倍还高，或许应该是五倍……我数学不好，也不能确知是多少倍了——总之，他长得飞快。

有一天，刮起了狂风，所有的竹子都深深地弯下腰去。

我不再是小竹笋的阻碍，我成了他的一个靠山。当狂风刮过来的时候，小竹笋弯着腰，他根部的泥土裂开了一道缝隙。不过，我的重量很重，我死死地压住他根部的泥土，使得他紧紧地伫立在泥土之中，不至于被狂风拔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风停了，雨住了，太阳出来了。

小竹笋很高兴地说：“谢谢你，小泥石。不然，我可能会被这场狂风刮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