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晨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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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晨倚风)

        前不久，临近中秋节，一个人坐车回爷爷家。在回家的前几天，我的左脚意外负伤感染了，整个脚面肿得穿不上鞋。不巧，启程的那天却又下起了雨，本就行动不便，因此，走路显得更加困难，一瘸一拐的好生别扭，好在着急忙慌着总算赶上了列车，当我拿着车票气喘吁吁的坐在自己位子上时，心里莫名的找到了一分归属感外加一份踏实感，因为前方是家的方向。列车开动时，我开始兴奋起来，每次回家都会有同样的感觉，特别是当车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心里就越发的会迫不及待。

        此次回家计划的行程里本是想去医院探望二姑，可因为脚伤却没能遂愿。去医院，并不是二姑在医院工作，只是在一个月前她因癌细胞再次扩散，住进了县医院，虽然我体会不到化疗的痛苦，但我想那应该是她在这人世间最难熬的日子。自从三年前二姑和我爷闹了矛盾，我就再也没见过二姑的面，再次见到二姑，是因为爷爷在一次交通事故里受了伤，被一位酒驾司机撞伤的，不知是人微力薄还是地方交通事故组收受了好处，直至今天，那次事故都还没有一个令人信服满意的处理结果。当然，撞伤只是我的保守说法，我是不忍心在重温一遍那惨痛的场面，其实，那次交通事故差点要了爷爷他老人家的命，他的一只脚被撞断了，只连着一根筋挂着整个脚，头皮也被掀起了半边。当时的那血肉模糊的面容不用说也可想像出一二。可交通事故现场，如你不亲眼目睹，是无法想象出那揪心的场景的。

        我赶到医院照顾爷爷时，叔和爸已经在医院照顾了一段时间，爷爷头上被掀起得那块头皮虽然已经缝合了，但还是很明显很突兀，第二天早上，当医生拆开脚上的纱布开始换药时，看到那只奇形怪状的而且有大片都已经没有了皮的脚，再加上奇怪的药水的味道，我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晕厥过去。这次事故给爷爷以后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对于闲不住爱农活的他来说，再也无法耕作；对于爱操心的他来说，以后也只能是嘴上说说，有心无力。对于爱赶集的他来说，以后的每次赶集也只能有求于别人。爷爷他是个赶集狂，腿脚好的时候他几乎是逢集必赶，也正是因为赶集才出了那次意外。叔家二弟还未去参军时，多数都是他开着电车带着爷爷穿街过巷往街里溜达，自从二弟参军入伍后，这件事又开始由我大弟来接任了。

        当我们都不在家时，我不知道爷爷他是怎样赶集的，我想，他也只能是勉为其难的开口向别人求助吧，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只因为家里像我和弟弟妹妹这样吃货比较多加上表弟表妹也经常往爷爷家来，所以 他赶集也只是想买些水果蔬菜和肉之类的，其实房边上家里菜园里也种了很多菜。但并不是所有的蔬菜都能种的全。他从街上买回来的大都是家里没有的一些稀罕物。他说不想看着我们在家时吃的太过寒酸，现在日子比以前过的好，别人有的咱也有。

        他总以为我们这些孩子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所以每当我和我这些弟弟妹妹们回家来，他总会提前赶集把家里吃的喝的都备齐喽，而且是风雨无阻.

        我想那次事故后，爷爷也有很多无奈，偏偏他还是性急的人，认死理加上暴脾气，这对他来说若要安静的在家坐， 需要些时间磨磨性子。可是正因为这件事，二姑和爷爷的关系缓和了，或者说这个家又团圆了。再次看到二姑，他已经患癌，但庆幸的是基本已经康复，我感觉她像是经历过了几十载的岁月，看上去苍老消瘦了许多。

        曾经爷爷和二姑闹矛盾的那段日子，大概有两三年都没有来往。以至于现在我对二姑感觉有些生疏了，但心里却有着根深蒂固的那种家人的亲切感。当我看到二姑在医院照顾爷爷时，我才终于明白什么是血浓于水。世事总是太多不尽人意，苦难总是像一条不知名的食人鱼潜伏在漫长的生命的大河里，命运眷顾我们，我们得以体会生活，温情冷暖——别再抱怨自己多么不幸，其实，活着就是一种幸运。

        回家的那几天里，由于行动不便，除了去医院打点滴，我几乎是每天都在家坐着或是躺着，早上坐在门前看着炊烟，晚上坐在房前看看星星。这惬意的日子也只有在家里才感觉的如此入木三分。如果天天过这种惬意的日子，或许，也终有厌倦的时候，只是这偶来一趟，便又无限遐想。

        临行前一天的晚上，我坐在爷爷奶奶家青砖红瓦老房子檐下，皎洁轻盈的月光穿过门前槐树斑驳的枝叶，悄无声息的洒落在地面上，此时此刻，心里是那么安静，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悲伤，泪水湿了眼眶，我看不清这是月光还是时光。静静的给我讲述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乡土故事，看着门前河里那轮圆圆的月亮，儿时的一段段往事开始在脑海里回放着，想起小的时候的冬天冰封了河面，村里好多人都在这村头的河面上打闹，在门前河面上骑自行车，想起夏天的时候村里的好多孩子在这河里游泳，不觉间许多往事都涌上脑海里来，只是……而今，曾经这热闹的村子如今变得这般冷清。

        屋里奶奶在唤我名字说是水烧好了，让我早点洗脸洗脚，房边上豆田地里蟋蟀和螽斯的叫声此起彼伏，或近或远，清风徐来，我没有那一低头的温柔，也不是那一朵盛开的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有的只是感慨和淡淡的乡愁，风推送着房前的河面水波轻缓的向前流去，水中的那轮月在水中轻轻摇晃着，此刻不禁想起苏子曾写的那首词《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晨倚风

                                  （写于八月十四日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