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故事

老刘并不老，才五十岁。中等身材，没有明显的发福迹象。远远走来，短粗的身形慢慢靠近。

老刘的故事

五十岁不算老，可也不年轻。因为老刘头发已半白，粗而密。常几天不刮胡子，因此看上去显得苍老。

加上时常是不修边幅，一副邋遢形象。右肩上经常挂着一个手提简易袋子。里面装着多半是吃的，手机，充电宝，或半瓶酒。

喝酒是老刘的一大嗜好。什么酒都喝。有时是二两小瓶装白酒，有时是洋酒。常见他喝的是啤酒。

最近又看到他在喝花雕酒。我见了，就开玩笑：“嗨，老刘，最近换口味了哈。”他总是不温不和笑笑，也不介意。

喝酒时很少见他吃东西，净喝，一小口一小口地掫，喝得不快。喝得很平常，云淡风轻。于他大概是一种享受。

因此，每每经他身边走过，就能闻到一股酒味。知道他的人，好多都叫他：酒鬼。

实际上，老刘也就是喜欢喝酒。倒没觉得他的鬼处。每次短聊，不咸不淡，不认真随心说出来，也没见他生气过。

天天见他喝，也没见他醉过。半斤八两不倒，喝一二瓶啤酒，等于是渴中饮料。

我有时想：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貌看他喝酒，喉咙吞咽中，一副享受快慰逍遥自在，然不知道他心里是快乐多一点还是烦愁多一点？

老刘上班的状态，与平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是判若两人。他最近在一家24小时百货店送货。骑着电车，穿着红色马甲工作服，精神抖擞，一趟一趟飞奔兴奋像被追赶的兔子。

一旦下班回来，远远的见他，又像是失了精魂一样，慢悠悠走来，肩上不忘挂着他的袋子。

老刘是台湾人。现在在惠城买了房子。可还签着台胞证，台湾还有房子。因此我有时觉得他像是个外乡的客人。

有次我问他：“是台湾好，还是惠城好？”

他不假思索：“当然台湾好啊！”

“那你为什么不回台湾生活？”这可能就是关联到他现况的生活了。

听老刘说，年轻时在台湾上了某校本科，来到大陆工作，认识了湖南籍的老婆。老刘一直留在大陆工作。老婆在台湾生下儿子，不到一岁也回到了大陆。

不知道老刘夫妻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缘故不在一起的？这应该是个不愉快的回忆。如今带着上初中的儿子一起生活。

今天碰到他，问他的儿子放假了在家吗？

老刘说：“去他妈妈家湖南了。”

“那现在就你一个人在家？”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不由这样问。

“是啊”。

“你怎么不一起去湖南？”这是个尴尬的话题。我接着问：“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啊，都是弟弟妹妹。ta们都在台湾”。

“你可以回台湾与ta们一起过年啊。”

“机票太贵了。”

“你有多久没回台湾和ta们一起过年了？”

“有二三年吧，不过，一直都有联系”。

我在问这些话的时候，老刘显得依然平淡。我心里却泛起一丝凄凉。

老刘现在送货要上夜班，不可谓不辛苦。可是尽管如此，不上班也不行的。不上班，生活开销供养儿子谁来买单。我就感觉老刘的不容易来，可我从来没有听到他吐过苦水，一副深受生活打压却默默承受前行的样子。

有一次，我跟他开玩笑，如果你不回台湾，可以把那边房产卖了，一百多万，完全可以管下半辈子生活，就不用再去工作了哈。

他不可置否的态度，谁知道他又是怎样想的？坐吃山空，或许一百多万也不经花吧。

台湾人在我粗略的印象中，都似是有钱人。可这位老刘，生活也非如人意。

我在想，人一生的辗转流离，命运的安排，怎样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