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和你吃顿饭

我在餐厅坐了半个小时后，你来了。你到我面前时气喘吁吁，看样子你刚刚跑了一段。

你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皮鞋锃亮。陪着笑说：“对不起，来晚了。刚刚跟一个客户谈个项目，那家伙特烦人。”

我说：“没事儿。坐吧，老同学。”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我接过菜单翻看起来，你却没拿，而是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我抬起头，“没事啊。”

“真的？”

“不真还能假？咱们同学毕业后，这个城市就我俩了，这么久没在一起聚聚，就想和你吃顿饭，聊聊天。”

“哦，”你答应着，菜单在你手里被翻过来翻过去。

突然，你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你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

“啊？”我手一顿，筷子刚好点在一盘十分诱人的“红烧猪手”上，“没有啊，我俩好好的。前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们还又浪漫了一次呢。”

“那是不是被老板批了？”你转移了方向。

“没有。老板去外地出差了，我想找人批我一顿还没人呢。哈哈。”我对自己的这句话感到好笑。

你好像被我的笑声吓着了，嘴角也僵硬地咧了一下。

可你的样子有些失望，就像渔夫费了好大劲把一个沉得很深的鱼钩拉起，却发现是钩到了水底的一只破鞋。

于是你心底的斗志让你再次前进：“我觉得咱们老同学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搞得像跟别人似的，遮遮掩掩，扭扭捏捏。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闹‘经济危机’？”

看你一脸严肃真诚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没有什么难处，虽然混得一般，但我挺知足，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没什么大志向。放心，我虽然没多少钱，但还饿不死。”

你干笑了两声，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比刚才更加失望。一群要攻占碉堡的战士却一次次地被敌人的机枪打退下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看你也没心思点菜，我就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瓶“牛二”——那是我们读书时最常喝的酒，那会儿也只喝得起这个。

菜上得挺快。我正要拿起筷子，突然，你像寻宝者探到了深藏海底的古代文物：“你小子不会是在外面有了一个吧？”

“有了一个？——哦——哈哈，我是那种人吗？”我觉得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肯定是，你叫我出来肯定是为这事，不然还能有什么事？”你满脸心照不宣的坏笑，降低了音量：“出事了吧？我跟你说，这种事啊……”

我看你说得兴致盎然，思路清晰，分析透彻，虽然是为了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

你终于说完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辩解，便打开瓶盖，倒了满满的两杯酒放在你我面前。

我刚想说话，“嘀嘀——”，你手机响了。你掏出手机，刚说了两句，便站起身拿起了公文包和西服，急匆匆地往外赶，走到门口才回头喊道：“公司有个急事，下次再一起吃饭啊。”说完，你不见了。

我端起一杯还在荡漾着的酒，一口闷了下去，一股辣味直冲五脏，心也有点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