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了一个梦,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梦回小时候了,大概一年级吧。
雨天。雨靴。毯子。妹妹。难民。
没有马车。没有香烟。它们在爸爸手上。爸爸在酒馆。
我也不知道多少同龄人有过这样的“难民历史”。
我梦回了2000年,举国欢庆新世纪到来之际,我妹妹也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是个迟熟的人,完全不晓得千禧之年妹妹到来的讽刺,只觉得家里多了个新宝宝,很开心。
那晚下雨。
睡得模模糊糊之际,妈妈把我叫醒。
下楼,雨声淅淅沥沥。
一脚踩在水坑上还觉得好玩。
裹着毛毯子的妹妹被搂在怀里,嘤咛。
大姑爷举着伞,妈妈也举着伞。
过马路。来到姑姐家。
这是梦里的内容。
唯一一次当难民的经历。我们逃避的不是下雨天,而是灿烂阳光,我们逃避的不是炮火,而是计生队伍。
妈妈将离职前的所有积蓄孤注一掷,是为了爸爸的愿望。
她不可以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输了一局,就没有弟弟了,就没有这个家了。一切的努力和准备,都尽弃。
也许妈妈也不确定男孩的意义。
但当爸爸苦口婆心,当看到别人家女儿出嫁,她好像有一点点明白。
十五年过去了,一个没有香烟和马车的逃难的雨夜。
我以为能够逃离,忘记。
但当我听到你说“女孩子就应该……”
我又回到了这个十五年前的梦里。
十五年后。
妹妹很好。弟弟很好。
妈妈很好。爸爸很好。
一切都很好。很好。
十五年后。
二胎全面开放。
在爸爸的愤愤不平时。
在只有一个女儿的伯父兴冲冲筹备香港生儿子时。
我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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