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高粱

文/六天笑笑

近期在读汪曾祺的《人间至味》，对于书中所述各种天南地北的小吃一直垂涎欲滴，若要说起我心中最最想吃的当属那梦中出现过多次的--甜高粱。

甜高粱

对于鲁西北农村长大的我来说，大自然就是最好的伙伴。特别是每当夏季来临，独自走在田间小路，青葱的玉米叶子和青草的气味扑面而来，那种沁入心脾的惬意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那时每每约了小伙伴，三五成群在周末的夏日午后去割猪草。我想对于女孩子来说，是极喜欢这项农活的，因为常常会有意外的“惊喜”。有时是捉成串的蚂蚱烧着吃，有时是烧玉米，有时是摘两朵乡间野花别在发间，若是碰巧能吃到一根香甜可口的甜高粱，那可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之所以对甜高粱的味道念念不忘，我想更多还是源于它的“来之不易”。现在村里很少再见过有人种甜高粱，但是在那个年代不知为何，村里总有那么一户人家喜欢种这矮矮胖胖的植物，可能因为它较之普通的高粱穗更大，果实更饱满，而身高又与玉米一般高，更加抗风抗倒吧！

甜高粱

甜高粱的味道其实远不及现在的甘蔗甜，但在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很少能吃到甘蔗，偶尔会把玉米杆拔起来当做甘蔗来吃，但那味道又是及其青涩的，远不及甜高粱的甜润多汁。

我们为了能吃到一根心仪的甜高粱，常常要等到很久，有时甚至从早上等到下午，等主人回家了，我们才瞅准时机，伺机出动。常常需要至少三个人才可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人负责放哨，一人负责选目标，还有一人负责接应。经过如此详细地分工之后，我和小伙伴们就各司其职，最后带着胜利的喜悦满载而归。

甜高粱当然在路上也是不敢吃的，生怕被吃饭归来的主人碰上，那肯定免不了一顿骂。带回家也是不敢吃的，怕被家长大骂，毕竟破坏别人家庄稼可不是光彩的事哩！

甜高粱

我和小伙伴们经常是在担惊受怕中，拼命奔跑，直到找到一处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为止。接下来便是开始分享“战利品”的时刻了。大家仿佛在比赛似的用牙齿飞快地劈着甜高粱，随着坚硬的外皮被去掉，里面鲜嫩的杆也露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咬一口使劲一嚼，满嘴的甜甜汁液也瞬间溢满所有齿缝，那种味道自然也是妙不可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也有“失败”的时候，被大骂一顿还算轻的，有时会被追赶，甚至被告知家长，那应该是我们最无地自容的时候了，但是，谁的童年不顽皮，我们也只是因为贪吃觉得好玩罢了。

想来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竟是大家因为被主人发现了，吓得大气不敢出，在外躲了一个下午，甚至天黑后也不敢回家。那次大家再也没有心情吃甜高粱，第二天因为叶子干了，只好全部扔掉了。奇怪的是，自那次后，我们再没去偷过甜高粱，记忆中的甜高粱也永远留在了梦里。

长大后来到南方的城市读大学，我拼命买来各种各样的甘蔗来尝，可始终再也没有找到甜高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