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喻大儿知悉:
有一次的《形势与政策》课上,老师点名批评了某某的短论文,不是因为他从网络上原封不动地做摘抄,而是所摘抄的内容有些不合时宜:科索沃战争无论如何都不算是一件新鲜事,用来做“形势”课的结业作业,愚蠢得甚至有些可爱。
这些常识的缺失,起码对于一二年级的学生来说,与中学教育是分不开的,这也难怪教授原话所说“你们都被中学关了禁闭”云云。
无论何种程度上的中学教育,事实上真的无异于一种合法的软禁;无论何等雅致的中学校园,本质上都与监牢相似——这种说法颇有种念完经打和尚的嫌疑,因为萃英园所教会我的最多,所影响我也最大,可这无改于它监牢的属性,只是显得比其他的监狱都要可爱些,甚至让人沉醉而且流连。于是,当我们终于从这个可爱的监牢里“逃脱”的时候,似乎成了或多或少的“烂柯人”,恍惚间发觉世界变化如此之大:开始一段新关系比维持一段旧的容易太多太多,这样的“恍惚”和“发觉”越来越多地给人们提供这样的动机和借口:将频繁的朋友的得到与失去视为常态并对此采取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那样结成的朋友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太一样,我们所靠近的大部分人,都不过是恰巧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的“陌生人”,其来源更近乎一种巧遇,所谓的“性格的互补”或者“灵魂的相似”更像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的无可奈何,当需要时随便乱扯的一个听起来还过得去的名头用来解释人与人莫名其妙的相互联系:“亲近”拆开来看,明明是因为“亲”所以才想办法“近”,而不是正相反。
也不是说全部,起码是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有了交集,于是多发的是相互远离和背叛,“啊怎么是你?”的惊讶甚至远比“啊你是?”的质问更符合实际——这种匆匆形成的联结,其牢固甚至还比不上彻彻底底的陌路。
怪诞、离奇,甚至有些魔幻。
我明知道自己是那种得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的家伙,尖酸刻薄、令人讨厌的混蛋,对维系所谓的“朋友关系”,既无丝毫兴趣也不抱任何幻想,跟谁聊天快活就跟谁多聊两句,和谁相处舒服就与谁相约小酌,“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关心你们”,这大概也是那“无所谓”的一种表现形式,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理想的世界最好是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沉浸在本我的沙盒里老死不相往来,即使产生某种交集也无非是事务性的,更近乎一种经济行为,财货两清,再无其他,没有干涉,没有关怀,没有评头论足,也没有抱团取暖。
可世界不会这样的,世界不能在我这样的混蛋的策动下走向分崩离析,甚至连那种我们深恶痛绝的“无所谓”从长远来看也是更快速的通讯工具、更通达的交流平台、更方便的地理交通所产生的必然,而反抗必然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我们会不会必须接纳它?等一茬儿又一茬儿的人开始懂事,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对于“朋友应该是什么样”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苛刻,充满了中世纪风格的腐朽气息,一点都不“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也许吧。
但坏人怎么能向小孩子低头呢?总要有人去做那些不够酷的事,总要有人对“陈腐”的美好充满期待,比起交一群假朋友,我更倾向于离群索居,这只是谨慎的右派观点作祟,与怀旧无关,而我们所见的,激进所造成的乱子往往比保守产生的问题还要棘手千百万倍。出于顽固的保守派令人讨厌的观点,对友谊的期望不该被任何东西所稀释,即使在空间与时间都陷入麻木的孤独。
无非九千里,
不过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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